尚未站稳,只听“砰”
地一声,便是两车相撞。
“你们快往后退!”
喧哗声中,不知是谁吼了一声。
张曦君领会,也恐受车辆马匹践踏,连忙转身就往后跑。
才跑数步,赫然看见前面停了一辆马车,车下一虎体狼腰的大汉,目光凛冽地盯着自己。
张曦君一惊,脚下随之一停,手上一把抓住左右的英秀景秋,大叫:“不对!我们快回——”
一个“去”
字还未说出,身后猛然伸出一手,手上一方麻布,往她口鼻处一捂,不过须臾,便是四肢无力,黑暗向她袭来。
人质(上)
黑暗,无边无尽的黑暗,铺天盖地压着她。身体就像一缕幽魂,酸软无力得不似自己一般。
混沌中,张曦君几次三番地争挣扎醒来,可每当她用尽全力要睁开眼时,就有苦涩的液体被强灌入口腔,然后她又完全的失去了意识。
这是有蓄谋的!
害怕,恐惧,绝望在这强迫昏迷的一刻,她无比清晰的感受到。
泪水,也在这一刻顺着眼角滑落——她怕死,更不想死!
于是后面每到有转醒迹象的时候,她也不再挣扎动弹,只竭力让意识多保持一刻的清醒。
如是劫匪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她转醒,等再给她灌迷药时,中间便有短暂的时间使她保有意识。
不过迷药被灌了太多,即使在她努力谋来的这段时间里,意识也是十分的模糊。但从不时响起的车板相撞声,以及身体传来的剧烈颠簸,可以感觉她正身处在一辆飞驰的马车上,而且以车颠簸的程度看,极有可能是一辆堪比军用的双马追锋车。如今战乱四起,马匹并不易得,现在回想一下,当时引起暴乱的马车,还有现在疾驰的马车,可见劫持她的人不简单,说不定就是军营中的人!
这样的话,劫持她的人就不是谢氏,毕竟谢氏虽是将军夫人,却没有任何权利调动一兵一卒。
然若不是谢氏,会不会是河间王府派人做的……?可也不应该,都三年过去了,也没见河间王府动她一根汗毛。
不停地思索,又不停地否定,张曦君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劫持她的人是齐萧在军中的敌对!
想到这里,张曦君恨不得一下弹起来,攥住劫匪衣襟狠狠吼一句:你们抓错人了!她对齐萧一点都不重要!
可别说对劫匪撂狠话,她现在连动一根手指都极其费力。
她知道这辆车上,除了她和驾车的人外,还有两个人在车上看着她,隔上许久才给她喂一点粗糙的麦粥。这也导致她不仅整天昏昏噩噩,身体更是饿得越发软绵,根本没有丝毫的反抗可能。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劫匪给她灌迷药的次数逐渐减少,从一天一次,到两天一次,再到三天一次,而她也因此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
可是,张曦君非但没有为此暗喜,反而更加的不安了。从劫匪明显放松警惕的行为可以看出,他们离目的地近了,她获救的机会几乎断绝!
无以名状的恐惧中,张曦君更加不敢动弹一下,只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目的地还远,她还有获救的可能。
这一天,差不多又到灌迷药的时候,一直疾驰的马车忽然停下——不同于平日停车休整的夜间,此刻明显是在白天!
张曦君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若不是现在全身乏力得紧,她觉得自己恐怕就要尖叫出声。
没等她失声尖叫,一路上照看她琐事的女人有些不确定地道:“她不是谢氏,主公见了会不会……”
话没说话,已被车上的男人粗鲁打断道:“别自己吓自己!虽然抓错了人,可你也知道齐萧从不近女色,却独独对她不同,据说还要把她和谢氏一起立为侧妃。不论怎么说,一个齐萧宠爱的女人,总比生了儿子还被降为侧室的强多了。”
说话的嗓门极大,有几分心虚在内,不过一番话说来,男人底气渐足,这便冷哼了一声,“再说若她没用,不是还有齐萧的独子在咱们手上!”
张曦君愕然,他们居然不止抓了她,还抓了齐瑞!还有最不可饶恕的是,他们抓错了人,而且抓错了还不放,就因为齐萧那无中生有的宠爱!这简直太荒谬了!
来不及为这一切气愤,她便被人架了起来,硬生生地往车下拖,撞得她本就酸软的身体阵阵发疼。
可是张曦君不敢睁眼,连动也不敢动一下,只听女人又道:“等一下,今天的迷药还没灌。”
那男人嗤笑道:“你看她这要死不活的样子,饿都把她饿昏了,还需要喂迷药?”
女人看了一眼无知觉地张曦君,许是觉得在理,也没再说什么。
男人却道:“秦娘,看你扶得这么吃力,让俺来吧。”
粗声粗气中带了些许温柔。
女人架着张曦君呸了一口道:“这小娘们长得水灵又细皮嫩肉,你给老娘滚远一点!”
男人嘿嘿笑道:“秦娘,自你改嫁跟了俺,俺可是对你一心一意!”
说着话锋一转,满口的不屑道:“这小娘们除了长得好点,看样子就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有甚好!也就是那些达官贵人好这一口。”
女人还好,男人说话的口音十分重,而且从他话中来看,应该也是出身乡野,很像四川乡下的地方话,可细一听又能辨出不同。
对了!贵州口音和四川口音极为相似,她前世有个大学男同学就是贵州人,仔细一听他们两人的口音倒是相像。
那么,也就是说劫匪来自贵州?可贵州不是齐萧平乱的地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