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不记得他的眼睛,具体长什么模样?”
问泽遗犹豫了片刻,终于问了出来。
容素思索:“大概是。。。。。。”
是夜。
已经临近子时,湖心小筑中却还亮着灯。
换上单衣的问泽遗搁下笔,宣纸上,晕染的墨色瞳隐匿在暗巷之中。
眼睛弧度圆润,颜色一深一浅。
又这般形状的眼睛,九州之中仅此一双。
容素作为剑修眼神不会差,问泽遗相信她不是看花眼。
而他也相信自己的专业素养,不管光源在哪,那晚千丈巷的光线就算再迷乱,也不至于让人将纯黑的瞳看成异色。
兴许真是错觉。
他白日是这般与容素说的,可自己心中还存了一分疑。
送走容素回到屋里,他重新画下容素描绘的场景,一分疑变成三分。
太凑巧了,他很难相信这是巧合。
心底有声音让他停止探寻,毕竟探出来什么结果,都肯定不是好事。
而他现在三更半夜睡不着觉,偷偷地画师兄画像,显然不是个正常的师弟该做的事。
问泽遗将桌上惟妙惟肖的场景重现捧起,而后叠了三次。
未干的墨迹蹭到虎口处,他思来想去,终究没有将这副近乎是兰山远肖像的画毁尸灭迹。
兰山远在闭关,谷雁锦则在和药修们合力研究禁药。
禁药流通绝非小事,在探寻真相之前,他得先负起作为持明宗副宗主的责任,协助正道修士调查禁药。
他躺在床上,半晌没睡。
脑海中散乱的画面拼凑,有真实的场景,也有臆想的画面。
是妓子惊恐无助的面庞,醉酒的赌鬼在灯笼下躺得像烂泥,是意识混沌中,兰山远向他伸出的手。
随后,在幻想之中,他与兰山远擦肩而过。
依照那晚的记忆和容素的描述,兰山远反常地身着黑衣。
他抬眸,奇异的眼瞳在暧昧的灯火下差别异常分明,温润的气质变得微妙。
想着想着,问泽遗愈清醒。
他迫使自己驱赶掉头脑中的构图,左右睡不着觉,干脆坐起身来调息。
魔气许久未曾侵扰他,调息得过于顺利。
他在旭日初升时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
“宗主在闭关,禁药一事需要有人牵头调查。”
问泽遗一扫昨晚的郁闷模样,笑吟吟地同赶来议事堂的诸宗大能道:“我本不想管禁药之事,可既然是持明宗起的头,理当需持明宗担起责任。”
“否则再这般数日都得不出进展,致人入魔的药恐怕得流传得更广,危害更多修士。”
大能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多少有些心虚。
禁药是持明宗现,棘手又必须处理,他们依照宗门差遣来到持明宗,却谁都不敢管事,唯恐出了麻烦闹在自家宗门身上。
所以一群人闹哄哄查到现在,药修们要等查出药里头的成分才肯做下步打算,术修们提议用术法弄到容郄的口供,剑修宗门却巴不得直接再捅去千丈巷里头。
各方谁也不服谁,效率低得可怕。
有持明宗出来担责再好不过。
可惜这人是问泽遗。
虽说这大半年来问泽遗的性子有极大改善,但之前几百年的刻板印象还是难以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