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饮酒只是小事,孤也没空去管手下人的爱好。”
刘瑞拢着双手,慢慢吐出谈话的重点:“相较之下,经商可不是小事。”
“虽说高祖有言‘市井之子孙不得为官仕吏’,可是在开国之初也没法计较,甚至下了‘复弛商贾之律’的诏令。”
“而在诸吕之乱后,先帝与父皇为了休养生息也没有废除这一诏令,导致卿等不日也能封侯拜相。”
卜式心领神会地表忠心道:“重农抑商乃是高祖定下国策。彼卑贱之人既有幸报君,岂能以商贾之身惹来非议。”
想想自家的万贯家财,再想想吕不韦干成的千古买卖,卜式一咬牙,一狠心道:“如若太子有虑,小人愿将全部家财献于少府,以求太子不必遭人攻讦。”
“全部?”
刘瑞不免惊讶道:“公可是洛阳有名的富商啊!三代家资恐怕不是个小数目。”
“能为太子效劳,这点付出又算得了什么?”
卜式知道让刘瑞相信他的忠心无疑是痴人说梦,于是以自嘲的方式说道:“太子也知吾乃洛阳富商。而等阳陵建成后,这徙陵的名单里肯定也有吾的名字。”
要命的是,卜家是搞畜牧业起家的。
关中一徙陵,卜家约等于被连根拔起,除了二十万的安家费便两袖空空。
指望少府以正当方式买地买羊还不如指望母猪能上树。
与其被少府上门要债,还不如将家财主动呈上。这样一来,皇帝和太子为着忠君爱国的颜面也会给卜家一点补偿,多半是赐爵赐财。相当于卜家的财产兜兜转转了一圈后又回了一半,顺带还帮卜家在关中站稳脚跟。
这笔买卖不亏,甚至称得上一本万利。
刘瑞也看出卜式的小九九,转着珠子赞赏道:“有魄力,有手段,有远见。”
假以时日,让他成为桑弘羊第二也未尝可知。
只是……
“你的商贾身份还有大用,等时机成熟了,孤再给你谋个官职,让你正大光明地摆脱商贾身份。”
“小人在此谢过家上。”
卜式顺杆子爬地改了称呼,知道刘瑞是有要事相托。
至于以老刘家的尿性会不会把卜式当一次性筷子使。
哎!太子都求到你面前了,威逼也好,利诱也罢,你一没啥背景的小商贾有敢正面硬刚的底气吗?还不如漂漂亮亮地做成这事,给太子留个好印象后再慢慢谋划。
“科举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公可听过田税改革的事。”
刘瑞想扰乱吴国,但又不想让关中的禁军损失太多,更不想像历史上的刘启那样给人留下逼反诸王的把柄,所以选择玩阴招,从吴国的根基下手。
因为蜀郡和楚国的乘胜追击,吴国的制盐业距离被搞死也只剩下一口气的功夫。
华人的勤劳是刻在骨子里的。尤其是祖上富过,现在还想恢复荣光的巴蜀人。
在刘瑞更进制盐技术,搞出味道非常之好的酱油后,蜀商不必关中提醒就把主意打到南边的小国头上。
因为匈奴距离蜀郡太远,而西域又太神秘。相较之下,南边的小国穷归穷,但是与巴蜀世代通婚,加上一些地头蛇都是秦末的流亡之人,导致这些南方小国的汉化率非常高,几乎没有语言障碍。所以秉着蚊子肉再小也是肉的朴素理念,蜀商们用盐和酱油打开了周边小国的市场,含泪收购了不少矿产后,转身就向少府邀功。
因为蜀商的开拓精神,巴蜀一带的生活水平立刻从二线荣升为准一线,甚至有些达的蜀商开始向关中移民或是去别国显摆,看得刘濞非常不爽的同时也令削为彭城郡的楚国商人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同是西汉的制盐大户,凭什么蜀蛮子那么富,咱一关东的人上人却混得不如跟流放之徒打交道的巴蜀?不行,咱们也要立起来,不能被蜀蛮子给比下去了。
不幸的是跟南接诸国,西接羌人的巴蜀相比,卡在沿海线中间的彭城郡压根没有做外贸的地理条件。无奈之下,彭城郡的商人……尤其是盐商只好跟吴国抢市场,气得吴王破口大骂。
第1o9章
然而官府再怎么调控,市场的本质还是优胜略汰。
吴王刘濞也曾试图改进本地的制盐工序,甚至派人去蜀郡和彭城郡偷师。然而蜀郡产的是井盐,彭城郡的盐商跟吴国的盐商是竞争关系,加上海盐要么是用数个月的时间暴晒结晶,要么是用烧锅蒸海水杂质。
彭城郡的盐商有关中照顾,自然不受山海税的影响,所以有大把大把的柴火用以加快制盐度。
“田税一改革,铜粮的兑换率势必上涨。这么一来,吴国怕是有得赚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