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忱信他才怪。
说到皇后,当年段景忱尚年少,还没被封宣王,居于宫中,这段记忆还算清晰,他回忆道:“那晚冷宫走了水,烧得什么都不剩了,有说是意外,也有说皇后是含冤自戕。”
“含冤?含的什么冤?”
“巫蛊之祸。”
他瞪大眼睛,“这个我知道,话本里常写,皇帝后宫的女人争宠,惯常用这种术法诅咒别人。”
都说了叫他少看些不入流的话本子。
段景忱道:“那年一嫔妃诞下皇嗣,还未满月便夭折了,死状凄惨,父皇在皇后寝殿搜到了下诅的人偶,一气之下便将皇后打入了冷宫。”
他想了想,又问:“若真是如此,皇后手段恶毒,皇上又为何会对她的死有愧疚?”
“恩情。”
段景忱道:“没有皇后,当年父皇坐不上这皇位。”
是兰贵妃先与皇上相识,也是她先嫁给皇上为妻的,年少时的爱意也曾缠绵悱恻,可登基之后,皇上却立了别人为后。
段景忱永远忘不了,曾几何时,母妃夜夜对着空阁流泪,那时他年幼无知,不懂为何一个人心里,能同时装下那么多人,后来渐渐长大,他明白了,于帝王而言,情意是最容易舍弃的东西,或许相比来说,父皇是更偏爱母妃一些的,但那时他需要稳固地位,所以他立了权臣之女为后。
“还有。”
段景忱深潭般的眼底像是藏着千言万语,幽幽道:“那件事是不是皇后所为,并未有定论,巫蛊源起苗疆,皇后是中原人,未必懂这个。”
小棠笑容淡去,皇后是哪里人他不知道,但贵妃娘娘,正是苗疆人士。
这些年,贵妃从未跟他提起过皇后之死,但她暗中替段景忱筹谋多年,此事若真跟她有干系,倒也不算惊奇。
他没想到的是,王爷的心思竟如此细腻。
他道:“皇后要害人,何须自己动手,定是从江湖上寻的门道,你看她把太子教的那样子就知道了,她必定也是又蠢又坏,什么巫蛊之祸,定然就是她干的。”
段景忱深邃眼眸隐于夜色,沉默不言。
他观量着段景忱脸色,试探询问:“王爷在想什么?”
段景忱微微扯动嘴角,“没什么。”
快马加鞭,一行人于日出前赶到城外,于一处隐蔽宅院见到了袁盛榕。
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一身素衣也能穿得楚楚动人,只是美则美矣,性子是太冷清了,见了人笑也不笑,沉着一张脸,对段景忱欠身行礼:“见过宣王殿下。”
这么个美人独自在荒村野镇躲藏了这么久,宣王殿下也不问问人家过得如何,直言道:“劳烦,随我入京。”
几个字,暗藏危机,这一趟回京作证,真能将太子扳倒就罢了,若是失败了,袁盛榕恐再难逃太子魔爪。
而她丝毫未作犹豫,“殿下稍候,我收拾东西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