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谢迟轻轻笑了一下,乌黑润亮的眼珠下闪过一丝戾色:“但在这之前,我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郑怀民听他这样说,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抱住谢迟的腿:“仙君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些问题的答案他心中已然明了,但还是要亲口确认一下。
“你的女儿是怎么死的?”
“……”
郑怀民心虚地别开了视线:“是,是我……”
谢迟冷着脸警告他:“生死攸关的时候,要是还耍心眼的话,就带着秘密进坟吧。”
郑怀民被他冷厉的语气唬到,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实话:“道、那个道士说,这个也是要有讲究的,不能随随便便就取了性命,不然阵法的效果不好。”
谢迟有点不耐烦:“说重点。”
“他……他说我女儿是阵法的关键,所以有些咒文要刻在她身上。”
虞千鸢闻言瞪大了双眼:“刻在她身上?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吗?!”
郑怀民的头低了下去:“是……是的。”
虞千鸢立即扭过头去看站在不远处的郑小姐,她正死死瞪着郑怀民,两颗眼珠鲜红似血,恨不得用目光将他身上的肉一片片剜下来。
郑怀民自然也看见了她那阴毒的目光,他底气不足,朝谢迟身边靠了靠,强撑着嘴硬道:“你既然是郑家的人,用郑家的银子吃山
珍海味穿绫罗绸缎,为家族做点事情又怎么了!你的命可是我给你的!”
回应他的是郑小姐宛如野兽般的呲牙低吼。
郑怀民忙着往谢迟身边躲,没有注意到他嫌恶的眼神,只听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做这些事情,是想用你女儿的命换郑家的气运是么?”
郑怀民狂点头:“是!是!这些年郑家的生意越来越差,眼看着就要撑不下去,我不能不做点什么啊仙君!”
谢迟:“这个法子是谁告诉你的?还是那个道士?”
“就是他!他告诉我这个以血脉来换取气运的秘法,并为我的几个孩子们都看过生辰八字,只有她最合适!还有朱家那个孩子!都是那个道长算出来的啊,他指定要的,跟我没关系!”
谢迟眼神冷了冷,决定先问要紧的:“那出了朱家的事情,你怎么不叫他来帮忙?毕竟他是知情人。”
郑怀民气得直跺脚:“我原本也想的!但是中元节过后,他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不然我以至于像今天这么狼狈么!这些事情也不会发生了!!”
“他有跟你提过他的来历么?”
郑怀民重重吐出一口气,摇头道:“他没对我说,不过我倒是去打听了一下,他好像是什么血阳派的人。”
他睨了眼谢迟的神色,不忘拍马屁道:“当然,跟贵宗比起来那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帮派,成不了什么气候。”
虞千鸢却在旁陷入沉
思:这个名字她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啊?
郑怀民见谢迟的神色不太对,不自觉往后退了退,咽了咽唾沫:“有什么问题吗?”
谢迟的瞳仁颜色要比寻常人的更深一些,他笑起来时,乌黑润泽似宝石般的光泽,眼神看上去很清亮。
可如今这般阴沉,浓墨般的黑却显得有些令人发怵,与他对视时,不自觉便会觉得后脊发凉,想要避开他的眼神。
谢迟眨了下眼睛,暂时将那一缕异色压下:“是他主动找上你的?”
郑怀民应是。
谢迟差不多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转口道:“那道士没告诉你么?其实只有你女儿就够了,不需要搞什么冥婚的。”
郑怀民反应慢了半拍:“什么?不是必须只有冥婚才能压制住她,不让她化为厉鬼吗?”
谢迟嗤笑道:“根本没有这样的规矩。若要应你所求,你女儿就已经足够了。”
郑老爷愣愣问道:“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迟怕郑怀民还没有转过弯来,故意提醒他道:“不过冥婚也不要紧,并不影响什么。但你知道么,原本你的计谋该是很顺利的,就像你想象的那样,用你女儿的命,换郑家百年繁盛。可你现在却败了,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
郑怀民方才就遭受过一轮打击了,现在谢迟再提,他依旧很难控制心绪,语气不自觉染上几分戾气:“在哪里?!”
不是因为他女儿怨气太重,所以
才引来这些祸端吗?
谢迟侧过身,示意他去看昨夜那个意图要他性命的女鬼:“你昨晚没有把她认出来,对吧?其实她是朱家的人,唯一的那个女儿。”
虞千鸢跟着让开了位置,方便他看个清楚。
朱小姐十分配合,在原地飘飘荡荡。
昨夜慌乱没看清楚,只知道是喜服,而现在借着幽微的烛光终于能够辨认仔细——这其实是件男款的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