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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二哥打电话给我问我最近怎么样,来没来看过你,我也没想别的,就还把对小沫说的那些话说给他听了,说最近紧张一时过不来,没想到你二哥是想多要点儿钱,那会儿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最后就说小沫已经给了他10万了,我估计小沫说要旅游,从他那儿走了,就到山西来了。"
郭勇也顾不得之前是自己计划安排让他们装作穷途末路、安分守己的事儿了,立马儿让宋海立带人过了找殷沫,他那些钱算算还能剩多少啊,又都给了自己。挂了电话,郭勇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都说是亲兄弟,原来就没指望过他们,现在倒好,不但不帮忙还有落井下石的味道。自己愣了一会儿,转念又一想,和自己当初一样,人,是穷怕了的,现在日子好了就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了,自己这事情筹划了很久,现在才做出决定,不也是为了小沫才下定决心的嘛。他怎么这么傻呢,郭勇蹲在墙角,皱着眉头,又想,他就这么跟你来了,什么都不顾了。
宋海立带了人来放出风去找殷沫,找了十多天,整个城里找遍了也没找到殷沫,又跟郭勇通电话,按郭勇给的号码,打给了莫子峰,本来以为莫子峰能知道殷沫的下落,可莫子峰压根儿都不知道郭勇出事儿了,正在外地呢,一听唬了一跳,说,之前跟殷沫通电话,他可一点儿都没提起呢,这是怎么回事儿啊。电话里说了半天,莫子峰详细问了些情况,最后对宋海立说:"
你们这几天也别忙活了,到探监的那天监狱门口等着,他一准儿来。"
这话到真提醒了宋海立。算算再有三天就是探监的日子了。
殷沫这几天都不太会笑了,下嘴唇都咬出血来了,可背煤筐的数量却没见少,连工头都有些惊讶,这个看上去白净瘦弱的年轻人身上带着股子狠辣辣的劲儿,今天工地上熄了灯,工头还过来看了一眼,说,殷沫,我怎么看着你有点儿自虐的倾向啊。殷沫趴在棚子底下,老李把他身上的汗衫轻轻揭起来,肩头一溜儿的泡早就磨破了,被煤筐的绳子磨的血淋淋的,渗进去好多煤渣。汗衫揭起一点儿来,殷沫就一哆嗦,牙紧咬着,手紧攥着。"
你这孩子是为什么啊,这么自己糟蹋自己。"
老李吸着气说。"
你看看,你哪儿是像干重活的人啊。"
殷沫这两天自己洗衣服,看他那动作怕是衣服都没怎么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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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哥,我没事儿。"
殷沫趴着强笑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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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有啥不痛快地?还年轻啊,日子长着呢。"
老李终于把汗衫揭起来了,有些不忍心看他肩头的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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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五年,我就待五年。"
殷沫咬着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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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你在这儿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老李硬邦邦的顶了句。"
你饭也不怎么吃,每天跟疯了一样,还五年,五个月你就完了。"
老李用干净水给他冲了冲肩头的伤口,把晚饭端过来,一大碗牛肉面片汤。"
吃吧,吃完了,好好想想。"
殷沫看着飘着油花儿的面片胃里有些作呕。不知道他在里面吃得什么东西啊,怕是连这个都没有吧。
跟工头请了假,把这些天的工钱装在身上,殷沫找了家浴室交了五块钱进去,水流冲在身上,殷沫一哆嗦跳开了,钻心的疼,小心躲避着把身上洗干净了,冲下来一道道黑色的水。这手?殷沫无意中发现自己的手,手指全都破了,手掌,指肚上全都黑黑的,那黑嵌进了皮肉里。打了肥皂,使劲儿搓洗,不能让小勇哥看到,不能让他看到。殷沫发狠的搓着自己的手,水流下,脸庞上滑落了泪水。
殷沫慢慢走到监狱门口,走的快了,腰疼肩膀也疼,一抬眼愣住了,宋海立和莫子峰气势汹汹的站在前面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