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压低嗓门说着,“你跟和平把后院收拾一下,多挖些泥土块把墙垒高点,只要不是大动静绝对不会让人发现。”
“可要是让爹——”
母亲刷白的脸上有些胆怯但更多却是兴奋,特别是瞧向我的眼神带着一往无前的无畏。
“还能让他知道!”
外婆低低打断了母亲的迟疑。
“恩!听妈的!”
母亲下定决心,狠狠的点了一下头。我疑惑的看着这母女两神秘兮兮的策划着什么,虽然是从头听到尾,却是没明白什么意思。只知道这个事情做了,爷爷会很生气。
“好咧!大伙今天一定要吃饱了才可以走!”
奶奶端出一屉热气腾腾的蒸笼从厨房内走了出来,身后的爸爸托举着一瓷盆的鱼炖豆腐汤,尤建军两只手一手端端着火烧一手端着青菜。大伯母端着一小海碗径直向母亲走了过来。
“这是你尤兄弟刚刚从江里钓上来的黄鳝,大补的,快吃吧。”
大伯母将海碗递到母亲手里。
“我——”
看着别人都没有,仅自己手里一碗,阿英脸上有些羞愧,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傻孩子!现在宝贝——呃,苦根才是最重要的!”
外婆嘴上责备,脸上却笑得开花:我闺女就是心眼实诚!
“奶奶!奶奶!好香啊!”
小福飞扑了过来,看着眼前半笼小巧的黄澄澄的窝窝头,半笼白面馒头,小福“咕咚”
咽了口唾沫水。小安和其他的孩子一涌而上,扒拉着石桌,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
“这一屉全是你们的,慢慢吃不要打架。”
年轻的父亲摸了摸小福的脑袋叮嘱道。
“恩!恩!”
孩子们人手一个窝头一个馒头,哪里听得进去,只想把手里的窝头包子塞进嘴巴好腾出手来再拿。看着围着桌子如狼似虎的一群最大只有十一二岁,最小才四五岁的孩子,我心里有些酸涩。
作为一名二十一世纪的高中教师,我比谁都更近距离的了解那个时代的孩子:娇贵不事生产,高傲不知疾苦,在那个时代这不是缺点,因为他们拥有充裕的物质资源和精神资源,而我同样是在那个丰富的年代成长起来的。
5
5、大胆
送走来省三的亲朋好友,月亮已然爬到了半树梢。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刚回家的大伯葛建国和小叔葛援朝,父亲和尤建军作陪,四个人围着一张石桌一瓶老白干,就这样慢慢的唠着,不时发出属于男人之间爽朗的笑声。外婆帮忙收拾厨房,两个女娃子已经睡下。我因为睡了一下午,还不小心把裤子给尿湿了,心中郁卒,自然蹦跶着直往男人堆里扎。
所以现在我正舒服的躺在晋升为三好男人葛和平的臂弯里,乌溜的眼睛紧紧的盯住葛援朝手中的小白瓷杯。骇的葛援朝不时的把杯子往外挪挪,试图远离我的视线。
“啊~~~”
让我眯一口呗!正宗的烧干,闻这味就知道:香!醇!纯谷物!我费劲全身力气才堪堪举起手臂,指着葛援朝手里的瓷杯。
“我苦熬了整整十六年,到今年我才有资格眯这么一小杯!你想喝?继续熬吧。”
葛援朝老母鸡护食似地两只手捧着白瓷杯。
“和平!你家苦根将来长大了绝对不简单,你看这指甲壳大点小屁孩就知道喝这关东第一烧。”
尤建军说着用筷子沾了点酒水放进我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