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北静王的颔首示意,宝玉慢慢道,“我没喜欢过人。一直以来,我也没想过要去喜欢男人。上次忠顺王约我出去时,我只觉得满心的不自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一碰我,我就好像被人拿针扎了一样全身寒毛悚立。不过,”
迟疑少许,见北静王听得尤其认真,便接着道,“你好像跟他又不一样。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我不怕你,跟你说话时心情也很好。这种感觉,跟忠顺王、林瑾容他们在一起的感觉,截然不同。”
虽然宝玉并未直言回答,但这番话足以令北静王心觉开阔。
透过稀薄的月光,北静王伸手捧上宝玉的脸庞令他面向自己,只见他清澈的眼眸泛着点点星光,仿佛隐藏在山涧最澄净无染的湖水,透着晶莹的流光。北静王心下一动,手指轻抚着他柔嫩的面颊肌肤,含笑上前轻啄了一下他的水润双唇。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随即移开一分。
“能得宝玉,我于愿足矣。”
北静王亲呢开口。两人距离近得以至于北静王说话时呼出的热流,直顺着宝玉的衣襟涸涸流入,令他只感身心燥热。
宝玉猛地一吞口水,却发现喉间干燥得厉害,忙将北静王推开一分,低声道,“我,我警告你,你别靠我那么近,我可是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你再不走开一点,我会,我可会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来。”
北静王一愣,随即放声大笑起来,宛如海风一般清朗的音律,令宝玉的心再度漏跳一拍。
“笑什么!”
宝玉扛不住这气氛的灼热和心跳愈发加速,猛地躺下以背对着北静王,一把拽过被子蒙了半张脸闷声道,“睡了!”
北静王跟着躺下,从背后伸手搂住宝玉,在他耳边笑言,“宝玉既然有言,尚未懂心意是否为喜欢,那从明日开始,我们便如寻常百姓那般共勉情爱,如何?”
宝玉紧闭的双眼轻轻睁开,嘴角不自觉挽开一抹粲然笑意。
半晌后,就在北静王以为宝玉已然入睡之时,耳边却传来他的低应,“恩。”
北静王心中无限喜悦,搂着宝玉的手紧了紧,拥着他一同入眠。
鸳鸯里,翠雾罩烟屏。昨日樽前笑成空,独思千秋愁。
别梦佳期几许,似水柔情难觅。但见春庭闻鹊喜,执手到白头。
为王爷生辰献礼
次日在北静王怀中醒来,宝玉身子一僵,抬头对上北静王那笑意盈耀的双眸,不觉双颊燥热,咳嗽了一声推开他起身,刚要去掀纱帐,怜诗、玄赋已端了水进来,锦歌、绛词上前打起帘子,请北静王和宝玉二人起身更衣。
等北静王一切梳洗完毕,怜诗才恭敬禀告,客人已来了不少,都请在前院子听戏。又问收来的礼物王爷可要亲自过目等。北静王回头看了一眼正拿盐水漱口的宝玉,笑道,“一会儿带宝玉过去瞧瞧,有喜欢的就留下。其它的都按单收到暖烟阁去。”
怜诗答应了,等北静王去前厅后,朝宝玉笑道,“听琉衣说今晚要准备给王爷个惊喜,全赖贾公子出的这好主意。”
宝玉客气了几句,先问了会不会惊动王妃等人,得怜诗回答“王妃从不爱凑这热闹”
后,才放了心道,“现在准备虽早了些,不过地方最重要。昨天我去看了下,鸣翠亭那儿不错。有树有花有水,天时地利人和,只要到时我们弄好一点,王爷一定会喜欢。”
锦歌铺了床褥走过来笑道,“往年王爷生辰我们这些做侍女的也不过是人人凑个分子罢了,今年这般别出心裁,也确实新鲜。”
几人又说笑了一回,宝玉让她们将备好的竹条儿取来,留了几个不用去前厅伺候的丫头在此,跟着宝玉一同做孔明灯。
也亏了那些个丫头心灵手巧的,宝玉不过是示范了一次,她们便牢记在心,接下来那些也无需多教。
宝玉见她们做出的孔明灯精致美观,比起自己的更甚,遂也放下心来去到书房取来大张白纸,在上面一一绘下山水花卉图。
作画是宝玉强项,六、七盏孔明灯的外观皆都不一样。梅兰竹菊花中‘四君子’都被一一描绘上去。
又去到鸣翠亭外围绕的清泉边看了一番,宝玉将晚间具体的摆放事项仔细说明,和玄赋、琉衣反复研究了何处放灯,何处摆花等等,一切准备妥当后,便着手安排起来。
只因鸣翠亭位处偏院,又是北静王闲来无事独处之地,遂也未有闲人入内打扰,使得宝玉等人干起活来事半功倍,不消半日时间便将该弄的弄好,剩下的,就只等晚上到来临时安排即可。
好容易挨过一日,前院子为北静王贺寿热闹非常,偏院里宝玉等人为晚上做准备也忙得天昏地暗。
入夜后,依依呀呀唱了一日的戏班子总算停了下来,赶来祝寿的宾客走的走,留的留,北静王遣了人一一安排妥当。
宝玉算了算,戏班子是戌时一刻停的,北静王是戌时三刻回的广慧阁。
一进门,北静王见宝玉正在桌前弄着什么,便走过去笑道,“我等了你一日,你也只管躲在这儿不出去,还需得我亲自来问你要那礼物。如今可愿给我了?”
宝玉将盒子‘啪’地一声关上,正色道,“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准备好了就来喊你。”
话落,又喊了玄赋进来道,“你且看着王爷,不许他乱跑,免得坏我们的计划。”
玄赋笑着答应了,上前给北静王掬身行了一礼。
见宝玉抱了盒子就走,北静王伸手拽住他道,“如今这王府俨然你成了正经主子,倒要把我扣在这儿,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