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郎君被谢远山极危险的眼色所震慑,然而听见他果真肯替王爷出一口气,当即又高兴得喊了出来!
谢公绰扫过这一众百姓,神色竟有?些晦暗不清。
“这!大人救我!”
玉生白?下摆被紧紧揪住,他脸色黑了七八度,几乎是咬牙切齿,猛地推开汤恭琦——
“谢大公子都如?此说了,我看你便承了这份刑罚!”
他别过眼,又将剩下的半句死死咽了回去——
此仇不报,他玉生白?自会铭记于?心!
然而这一切都被谢公绰看在眼中,他清咳几声,又缓缓开口:“来之前本官也听闻王爷玉体有?损,届时?本官会带着补品伤药亲自登门,你们的玉大人也一同?随本官前去谢罪——如?此,你等可?还?有?异议?”
“谢大人秉公执法,小人们心服口服!”
那郎君没瞧见头顶谢大人的脸色,他语调轻快,仿佛口中刑罚并非加诸己身,“有?何刑罚您一并言说,我等甘愿承受!”
谢公绰突然笑出声,反摇摇头。
“玉大人才是你们介州的父母官!”
谢大公子已扶着父亲上那车驾,回身的瞬间又睨了玉生白?一眼,“家父舟车劳顿,还?得赶紧去求得王爷谅解,便请诸位听候玉大人的处置罢!”
车轮再次转动?,身后有?百姓在追。谢公绰听着那些奉承话,满目阴霾未消——
“不过十余年,他慕容述果真得民心!”
父子同?心,谢远山点点头,“父亲,此人留不得!”
“他是该死,只是不应在当下,”
说着谢公绰望向儿子,沉声问道?:“玉生白?可?是在后头跟着?”
方才他当着众人的面?,要拎着玉生白?去负荆请罪,此刻玉生白?耷拉着脑袋,自然得遵循恩师之命。
谢远山立即回道?:“是,父亲您——”
“方才有?句话说得在理,打狗看主人——”
介州人心倾斜至此,谢公绰自然得将另一半罪责归在那玉生白?头上,“到底是我纵容玉氏太?多年,才容此等眢井瞽人生出本不该有?的念头。”
谢远山早有?预料,也不由眼前一亮,“父亲预备此次便收回兵权?”
“且看他玉氏的态度如?何!”
说完谢公绰阖上眼,车驾摇晃,便悠悠往那温贤王府而去。
铎州刺史深夜离境,夜色将尽,卯时?与辰时?交界的民巷深处,一个青色缊衣的倾脚头正推着粪车往前走?——
“收夜香嘞!”
倾脚头卖力?吆喝着,正走?到一户人家前,他提起门口的屎塔就准备往粪车里倒,打开盖子的瞬间却突然瞥见四只黑溜溜的珠子在转。
“哎哟!”
干他们这种苦力?,走?街串巷又有?两只车轱辘借力?,今日推起来不过比平时?略费劲一些,那倾脚头还?当是自己出门前朝食吃得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