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二房——
天黑的时候,姜嬷嬷走到偏门,见四周无人,这才放进来几个五大三粗的人牙子。领头的人牙子是个黑胖的老婆子,她呲着一口黄牙脸上尽是讨好的笑,“这位贵人嬷嬷,今儿这位是犯了什么错?”
“不该问的别问。”
姜嬷嬷不给好脸色,“长得是个狐媚的,你们只管送去青楼。”
“这能不能送去青楼,我们还得看看货色如何,若是个丑八怪,之前您说的价格可不成。”
那婆子跟着姜嬷嬷往里走,身后的人手里拿着破布,绳子。几人直奔着江姨娘的院子就去了。
“呦,还真是个美人。”
见到江姨娘,那婆子一脸满意,这才从怀里掏了银票出来。
“你们做什么?”
江姨娘一看这架势,顿觉不妙,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那几个人手脚利落的就把江姨娘绑上堵了嘴,直接走偏门扛了出去。吵闹的声音惊动了呼呼大睡的袁若纹,见自己娘亲被绑走,袁若纹大哭着跟着后面跑,被姜嬷嬷捂着嘴拖回了院子。然后整个国公府又恢复了一片宁静好像什么事都没生过一样。
江姨娘被丢进马车,那几个人直等着婆子上车,一扬马鞭抽在马屁股上,迅消失在深夜中。
马车里,婆子对着江姨娘道,“你是个有福的,城北有个刁老爷,正缺个续弦,给了老婆子我一千两银子,这不比卖你的主家好百倍?他们让我把你卖去青楼,也是黑了心肠。”
她见绑着的人眼睛看着她不闹了,试探的把她嘴里的布拿出来。
“他们把我卖了多少银子?”
江柔喘了会气,这才问,嘴里现在都是刚才那破布的臭味,她干呕了几声。
“五百两。”
那婆子笑眯眯说。“到时候你给刁老爷生个儿子,保准过得比现在好。”
她见她还算是个识趣儿的,忍不住劝着说。
“呵呵,那你可亏了。”
江柔坐起身子,手脚被绑住,但一颦一笑都风情万种,“不怕告诉你,我就是从青楼里出来的,嫁给那个负心汉,给他生了个女儿,那之后他就不怎么来我这了,我以为他是因为我没给他生儿子,这才疏远我,我使尽浑身解数,还是没怀上,你猜怎么着?”
江柔笑意盈盈的道“是我那笑面虎的当家主母,悄无声息的给我下了药,我以后都不能生育了。这位妈妈,你的如意算盘要打空了。”
牙婆子一听,心下也是一惊,生不了孩子,那刁老爷肯定不干,她纠结起来,看着江柔的好皮囊,心下一狠,“那你就不要怪老婆子了,小海,掉头去迎春楼。”
外面赶车的人应了一声,马车调了个方向,江柔笑而不语,轻轻地唱起歌。
“小轩窗。正梳妆,姑娘月下,挑灯看情郎,她含羞带却,欲语还休,声声低语唤情郎。她喜,她怒,她忧思难开心肠,可小情郎他呀,从不慕月光。”
她本就是江南女子,长了一张美人面,有着一把好嗓子,小曲儿唱的味道十足,可唱着唱着,她就流下泪来,看的牙婆也心里泛酸。“你可有什么放心不下?老婆子若是能,就帮你一把。”
江柔唱着小曲儿,没停下来,只不过看了她一眼,她的泪滴落到衣裙上,今夜有风,那风吹过马车小窗上的布帘,掀起个缝隙,江柔看着这月色,十几年前,他就是在这样一个月夜对她说要带她回家,对她好一辈子,那样的温柔缱绻,可惜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就这样,她这辈子第二次被卖进了迎春楼,老鸨仔细的看了看她,疑惑地问,“江娘子?”
江柔抬起头,看向老鸨,她们都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但好歹有情意在,老鸨花了一千两买下了江柔。好在这一路没受什么苦,只是手腕被绳子绑着,留下几个红痕,她并不在意,自己曾经的屋子如今已经住了别的姑娘,老鸨临时替她安顿好一间屋子,见到江柔的样子,她摇摇头叹了口气。
江柔傻傻的坐在屋子里,看着桌子上的烛火,目光又挪到旁边的针线篓子里的剪刀上,但她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终于忍不住哭出声。这一夜,江柔枯坐在椅子上一夜……
袁家二房第二日一大早就去找王掌柜还了银子,袁有权知道自己又惹了祸,这几日不敢出去,只闷在家里说是准备春闱。他与袁有枫不同,他的举人纯粹是袁家二房花钱堆出来的,请了无数个老师,最后也只是堪堪的挂在末尾考上的。至于春闱,他都没想过,而且现在二房两次因为他的事掏家底,根本没有钱给他找老师。
袁若矜这几日跟着吴嬷嬷学规矩,那吴嬷嬷进府小半月,教做菜炖汤教了快十日,这日袁若矜端着刚炖好的鸡汤给老太君送过去,“祖母尝尝,这是吴嬷嬷教的,可能抓住您的胃?”
她笑的一脸温柔,俏生生的问。
老太君喝了一口,别说,这汤还真是好喝,“比咱们府中大厨做的还好喝些,四丫头用心了,可别骄傲,要跟着吴嬷嬷好生学。”
袁若矜得了认可,脸上的笑意都止不住,“嗯,孙女一定好好学,吴嬷嬷今日说要教插花,孙女就先告退了,祖母您保重身体。”
老太君病了这么些日子,没吃药却也扛过来了,只不过她私库里的补品几乎都被吃了,她脸色有点白,“去吧。”
说完见袁若矜走了,便又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