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亲昵道:“不韦在家中无一日不在思念。”
行啊。
不想谈就不谈了。
赵维桢也不会强迫吕不韦放下这点,人总是
要有耿耿于怀的事情不是?
于是她直奔正题:“我听闻白日的时候,你去见燕国使臣了。”
吕不韦:“是。”
赵维桢:“燕王喜要送你一份大礼。”
吕不韦:“河间十城,赠与你我。”
可别了。
这意思仿佛十城是给他们夫妇二人的,名义上确实如此——毕竟吕不韦的财产,的确亦算是赵维桢的财产。
然而实际上呢?
赵维桢嗤笑出声。
她带几分锐利的笑声让吕不韦一双明眸逐渐沉了下来。
“燕王喜希望你做什么?”
她问。
“当然。”
吕不韦颔首:“无功不受禄,燕王望我劝王上放弃攻打燕国。”
十城换停战,理论上没什么问题。
燕国离秦国很远,就算绑着赵国继续打,打下这十城,秦国也不一定能照单全收。燕王喜这么一送,好像是他们白白占了便宜。
可不送秦王偏送吕不韦,这就很微妙了。
“眼下秦、赵联盟,正打着燕国呢。”
赵维桢明知故问:“你打算怎么反悔盟约?”
吕不韦勾了勾嘴角,可森森寒意却取代笑意一层一层呈现在脸上。
“叫井忌将军撤军就是。”
吕不韦说:“他本为新将,没什么名堂,怕什么?”
赵维桢阖了阖眼。
她竭力维持住平静的情绪,继续问:“吕不韦,你是看不出来燕国在用反间计,还是真的利欲熏心?”
吕不韦轻笑出声。
他好似不屑,也好似懵懂。笑过之后,吕不韦甚至歪了歪头,那双清
澈的眼眸中竟是展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无辜。
“此事王上肯定知晓。”
吕不韦认真说:“秦王不言,便是默许了。我与秦王政有恩,难道拥立之功不值这区区十城么?”
赵维桢睁开双眼。
她看向吕不韦,二话不说,抓起长案一角的水器,径直泼了上去!
吕不韦的瞳孔骤缩。
泼水的动作果断又凌厉,待到他反应过来时,杯中冷水悉数落在吕不韦脸上,泼了他一个彻头彻尾的猝不及防。
这一刻,那野兽终于被激怒了。
赵维桢与这男人同一屋檐下住了多年,连孩子都三岁了,她从未看到过吕不韦露出这般神情。
狰狞、恼怒,往日总是闪着温情与和煦的清亮眼睛此时凸显出的只有凛冽杀意。
吕不韦一把抓住赵维桢的手腕。
他力道之大,几乎要碾碎她的腕骨。男人从头发到面部再到衣襟尽是水渍,水珠淅淅沥沥落下来,显得极其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