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要奢求小姐的原谅。”
说完这句话,陈叔就离开了,狭小的牢房里又只剩夏致一人,她待在原地,似乎还没缓过神来,过了好一会才走出去。
门口的侍卫果然都被打晕了,夏致很顺利的来到马车前,蒙着面的马车夫催促她快些上车,虽然夏致还是有些不信任陈叔,但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她只能赌一把。
“驾!”
随着一声令下,马车开始
跑起来,窗外的景色愈来愈远,经过这几天的劳顿,夏致疲惫的靠在马车上,渐渐沉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她紧张地坐了起来,高度紧张的神经下,她变得多疑敏感,正要准备下床逃跑,门缓缓打开。
“墨伊小姐”
少年青涩沙哑的声音唤着夏致的名字,有些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夏致面前。
身穿一身粗布麻衣头上绑着红色头巾的少年腼腆地冲夏致笑着,露出的小虎牙似乎和夏致记忆里的小男孩重合了。
夏致有些迟疑的问道:“阿。。。阿昭?”
少年没想到夏致怎么快就认出了他,瞬间喜上眉梢,激动地回应道:“嗯是我!”
许是见到了熟悉的人,夏致觉得这几天的疲惫仿佛都减轻了不少,随后她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是哪?”
少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这是我家。”
夏致更不解了,“你家?为什么要送到你家?”
阿昭挠了挠头,如实说道:“我也不知道,陈伯让我将您送来的,说会有神秘人来碰面。”
夏致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道:“神秘人。。。。。”
少年放下手里的汤饭,担忧地看向夏致,
“墨伊小姐,您都有些消瘦了,多少吃一点饭吧,吃饱了才能有力气想其他事情呀。”
夏致喃喃低语道:“是啊,吃饱了才能有更多能量去思考
。”
她冲阿昭笑了笑,少年有些呆愣,好半晌才缓过神来,眼神闪躲,耳尖通红,有些磕磕巴巴说道:“墨伊小姐您慢慢吃,我。。我先出去了。”
说罢便匆匆忙忙跑了出去,留夏致一个人在床上困惑,“这小孩怎么还害羞起来了?”
吃饱喝足后,夏致这才有时间环视周围环境,这是间虽小但却很温馨的房间,看的出他的主人很用心的布置它,现在有太多问题充斥着夏致的大脑,比如“阿昭怎么会和陈叔认识?”
“神秘人是谁?”
“皇帝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等等,夏致想的有些头疼,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夏致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夏致不知怎的,最近总感觉格外困倦,不知不觉又睡着了,等她醒来已是黄昏,她迷迷糊糊睁眼,觉察到房间里有个人影,猛地坐了起来,待那人慢慢靠近,夏致看清了他的脸,是陈墨冰。
夏致一愣,随后喜悦冲上眉梢,大喊道:“大哥!”
陈墨冰一改往日清冷的样子,此时他温柔地对夏致笑着。
看到亲人,夏致这些天的委屈突然涌上心头,她眼眶湿润,声音有些沙哑哽咽地对陈墨冰说道:“大哥。。。爹。。娘都不在了。”
陈墨冰一语未发,只是轻轻将夏致揽在怀里,任由夏致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裳。
夏致哭了多久,陈墨冰就抱了她多久,天色渐黑,房间里逐渐一片黑暗,月亮悄悄升起,
又圆又亮,但有些人却再也无法团圆了。
陈墨冰见夏致情绪稳定后,才缓缓开口道:“你还有我,不要害怕,哥会保护你的。”
夏致抬头看向陈墨冰,对方对她温柔的笑着,其实,曾经她觉得陈墨冰是个很冷漠的人,因为他的情感都不会表露在脸上,有一段时间夏致挺抵触和他接触的,再加之陈墨冰每年只在家呆几天,所以夏致对他感情没有那么深,可是在此时,她却恍惚之间真以为陈墨冰就是她的哥哥,是夏致的哥哥,她眼角含泪,坚定地对陈墨冰说道:“我知道。”
陈墨冰向夏致讲述了在夏致离开后发生的一些事情,陈父陈母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夏致,所以一直派人在跟踪他们,直到确定他们到了塞北这才放心,近几年塞北势力逐渐扩大,皇帝也终于重视起这个问题,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们知道了林默和夏致的事情,皇帝便想掳走夏致,用夏致当做人质让林默缴械投降,但是因为之前夏致不是去学堂就是待在苏府里,苏府戒备森严,也不能直接在大街上抢人,所以苦于没办法下手,就打算让夏致熟悉的人动手把夏致引诱到都城里。
听到此处,夏致摇了摇头似是感慨地说道:“还真是很懂我,我果然是太傻了。”
陈墨冰皱了皱眉,似乎想要安慰一下夏致,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陈叔他其实是。
。。”
夏致冷静地说道:“是他安排在相府的眼线。”
陈墨冰见夏致已经知晓有些惊讶,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所以派陈叔去接近你,把你骗到都城,然后用你来牵制住林默,但是,我没想到陈叔最后竟然反水放了你。”
“他前几天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上一直在忏悔,说他对不起阿爹阿娘,这是他最后赎罪的机会,希望我相信他最后一次,他还说你若逃脱之后,皇帝必将会派人找你,肯定会以为你打算离开都城,他已经安排了替身往郊区方向赶,你且安心待在这里,这里比较安全。”
夏致听完一言未发,她沉默了一会,随后问陈墨冰要不要给陈父陈母复仇,对方只是温柔的拍了拍夏致的头,宠溺地说道:“这是大人的事情了,小孩子只管吃糖就可以。”
随后几天夏致都没有再见到陈墨冰,她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散步,阿昭的家不算大,但是布置的都很用心,每每当他夸赞时阿昭都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谦虚地说道:“都是自己瞎搞的。”
通过这几天和阿昭聊天,夏致知道了他这些年许多事,原来在夏致他们离开后,阿昭用那笔钱治好了他的妹妹,就在两人绝望时,陈叔救了他们,看他们可怜就将他们接到了都城,阿昭不想吃人白食,就主动帮陈叔做些事情,陈叔看他勤奋努力,就让他去学了一点武术防身,再后来
他就成了陈叔的手下,说是手下,平时也就是跑跑腿什么的,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所以我接到陈叔信的时候惊讶极了,还有些担心自己会辜负陈叔的期望,幸好最后做到了,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听完阿昭的话,夏致内心很是复杂,想起了曾经看到的一句话:“最可悲不过是好人心中那天下苍生,最可怜不过是恶人心中那一点柔情。”
她想,人性的复杂就在于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