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迎剑含泪:“你当真要拦我?”
冰凉锐利被温暖柔软震得竟抖了抖。神君放下了剑,蹙眉压抑。离光夜昙的微暗之火自眸中闪烁,灰暗又有了光明的可能。
神君道:“昨日晨昏道后,本君下界去询问到了些你与你姐姐的过往。”
离光夜昙凑近一步:“那你定知…”
神君后退半步,正色道:“本君已知晓你的仇恨来源。你身为东丘妖花身携恶兆,自小便被世人唾弃折辱,实为不甘。而你姐姐在人界广施恩泽,德才兼备人品出众,却也因妖花灭世之说被逼身陨,你必然是愤恨世间,更恨极天界。”
天帝在他身后含血道:“有琴,杀了她!”
在玄商神君由界下归来之前,他与妖女对决不敌,受重伤倒地。忠于他的炛兲也被击昏,余下的皆是二郎神带头的一众叛将,将南天门放给妖女任她长驱直入,且已隐身不在。
这妖女欲毁他内丹,美人刺刺入一半,玄商神君终于赶来,以身抵挡。妖女却是极其精明地躲避他一旋武器,将余下内丹尽数搅碎!玄商神君情急之下抬掌击退妖女,手心也被美人刺划伤。
离光夜昙翻滚后退,将美人刺横在他面前,神君清光剑同时闪出压在她咽喉命门。
当下转身向父,神君却道:“父帝。您因传说和世人一时迷惘便对二位弱质女子赶尽杀绝,逼死了她的姐姐。此举着实…”
“着实荒唐。”
他一声叹息。
“您本该指引世人,察查东丘灭世实情。儿臣昨夜同时探访归墟,其并无异动,可见双花现世即灭世之说乃无稽之谈。若其为真,离光青葵和离光夜昙会于您逼杀之前毁灭四界。现如今杀姊之仇,离光夜昙的确该报。因此儿臣不能杀她。”
天帝震惊:“有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玄商神君拱手拜摔倒在地的父亲。复重新对上离光夜昙的泪眼。
心下略有疑虑,他向她道:“但我也不会坐视你杀害我的父亲。”
离光夜昙却只望向他身后。问:“有琴,还疼吗?”
神君一滞,这才将背在身后的流血掌心掀开来看。被美人刺误伤的一道浅显,与昨夜于晨昏道他剑锋划过离光夜昙小臂那般一致,都是血色已干不值一提的小伤口。
他不明白自己作为对立之人,仇人之子有何值得她问出这般问题的地方。于是他续依自己心意道:
“这一刺算还了本君未知真相前的那一剑。我们两不相欠。至于你姐姐的仇,你已斩杀了厉王,且毁去我父帝修为。若还不能平息心中之恨,本君愿以身相替。”
天帝听此言语,身躯直了些,面上又是欣喜又是心疼,复杂得像是工笔并水墨的混乱图画。晕染糊涂间,赤红一双眼更死盯住离光夜昙。终是恨盖过了一切思绪。激震心脉不稳,没了修为的天帝又喷出一口血趴在地上。
而离光夜昙定定地看着玄商神君。少典有琴坚决的目光。
她饮涕为笑,半滴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嘲笑他,也嘲笑自己的多情:
“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你又不是我的仇人。”
“那本君只能与你对决了。你珍惜姐姐正如我珍惜我的家人。你我修为许在伯仲之间,但昨晚剑术已证,单论武功身法,你稍逊本君一筹。决战之后定是两败俱伤。冤冤相报,这并非本君所愿。”
听到他这样说,怨恨可斩天地的东丘妖女收起了刺。将左臂向后藏去。
她抬起下颌,恢复了平静。
“我不跟你打。我永远不会与你为敌。”
神君蹙眉:“那你究竟想如何?”
“让我放过天帝,放下仇恨也可以。我要他交出聚灵玄灯。然后你下界陪我三日,任我差使。此后一别两宽,江湖水远,我与天界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