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芙深怕陆夫人,一时话都说不整了,“我……我觉着六妹妹这身衣裳好看,便凑近多看了两眼,”
说罢略略抬眼去瞧茵茵,生怕她说出实情。
果然下一刻陆夫人便问到茵茵身上,“茵姐儿,是这样么?”
茵茵将衣领子拉齐整了,眼神不偏不倚,“姐姐并无冒犯我,只是凑近看我衣裳上的绣花。”
玉芙松了一口气。
玉菡瞥了眼茵茵,心道算她识相,若在夫人面前搬弄是非,回头准叫她好看!
陆夫人也就没再说什么,目光扫过几人,见除茵茵外都穿的新衣裳,尤其玉菡,也不管繁复不繁复,把压箱底的都挂在了身上,头上甚至还戴了沉重的花冠,只茵茵穿了身不起眼的半旧袄子,头饰又只有轻飘飘的一支银簪和一朵绒花,实在不像样。
她命茵茵:“你过来,”
茵茵走过去。
她便把自个儿头上一支梅英采胜金簪取下,簪在茵茵发髻间,抬起她的脸端详片刻,嗯了声道:“这才像样,你这身在府里穿穿也就罢了,出门就是忠义伯爵府的小姐,不好生装扮叫外人看了,还以为府里养不起你,回头我命人给你送些首饰过去。”
茵茵大喜,连忙一福,“多谢太太。”
“好了,走罢,你跟你三姐姐坐一块儿。”
“是!”
一会儿功夫便各自就位了,茵茵和玉菁同坐,玉菡和玉芙同乘,夫人和玉芝同车,待夫人车帘放下,立刻有管事的叫启程。
马车辘辘向前,行过天水巷,直往荟芳园,此时日头也才升至树梢头那样高。
马车里,玉芙在为玉菡剥葡萄皮,“这个六妹妹才来几日呀,就把太太笼络住了,装可怜竟让太太把自个儿的簪子给她戴呢,我都没见太太给三姐姐戴过,”
边说边看玉菡的脸色。
“那我还没见你把衣裳借给旁人穿呢!怎么她要借你就借了?”
玉菡冷冷瞅了眼她
玉芙连忙放下剥了一半的葡萄,对天起誓:“四姐姐,绝不是我愿意借的,是姨娘派人来要,我不好不给,若是她亲自来,别说借衣裳了,我非一口唾沫啐给她不可!”
玉菡哼了声,“这样的人,就是要啐她才好!”
而另一驾马车里,茵茵和玉菁两人一个腼腆,一个高傲,都缄默不言,车内的空气仿佛结了冰。
茵茵有时会偷眼看玉菁,从她的坐姿神态,茵茵品出一点别样的优雅清贵。有些人是天生的贵女,她不同你说话,你不觉得她怠慢你,那骨子里的骄矜,是你连责怪也责怪不了的。
玉菁并未特地留心茵茵,但她能感觉出这个妹妹不一般,譬如马车颠簸时她自己身子晃了一下,这位妹妹便自觉伸手去挡她的身子,可见她体贴,然而她又不言语,玉菁起初以为她胆小,想到母亲交代她照顾妹妹,于是终于主动开口询问了她两句,“你的衣裳真的是五妹妹的?”
茵茵道是,“我的冬衣还没做好,便向五妹妹借了衣裳,改了改还挺合身。”
“你回来也有些日子了,怎么冬衣还没做好?”
“这就不知道了,兴许是绣房事忙,赶着做别的衣裳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