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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灯清醒几分的时候,就看到头顶的灯泡亮着廉价的昏暗光线,他仰面躺着。
余光能看到地上的几个塑料袋和皮箱子,那个箱子显然是从王宫里拿出来的。
她照办了他嘱咐的事情。
而浴室里亮着黄灯,有热气与香味甜腻的沐浴露的味道,她甚至还在哼着歌,全然不知道甘灯正陷在自我否定的地狱里。
他不知道自己哪儿的力气,吃力又慢速的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主要是遮住了那条残疾的腿,宫理恐怕已经看遍他的窘态了。
甘灯用目光检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他应该是因为信息素的干扰出现了幻觉,墙壁上只有霉菌和斑驳,哪里有什么触手。
浴室水声结束,她走出来之前,甘灯就已经闭上眼睛装睡到完美了。
她踢踏着拖鞋,就跟以前总穿不好她的小皮鞋一样,在屋里走来走去。甘灯感觉她发出的一点声音,都像是划过他皮肤的冰冷铁丝,让他猜疑,让他颤抖。
她打开了塑料袋,又开了皮箱,嘴里嘟囔了什么话语,甘灯甚至敏感到觉得她肯定是在抱
怨他。
很快,宫理又在浴室里放了好多热水,似乎端出一大盆水来放在餐桌上,甘灯听到水声,很快她就走到床边来。
甘灯平缓着呼吸,偏过头去继续装睡,宫理忽然一把掀开了被子,他抖了一下,她重量一下子压上来,像是要在床上打个滚似的挤到他身上来,笑着亲了亲他。
甘灯不好再装睡了。
宫理看了他一眼,走到一旁打开皮箱,摆弄着金属盒子,甘灯强撑着身子转回来,看到宫理手中的几支针剂。
他长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伸出手臂来。
露出了臂弯内侧略有泛青的皮肤,那是多次注射的痕迹:“……先打抑制剂。”
宫理却只是捏着针剂,看着他道:“我来之前,咨询了三位医生,他们说你如果体质不好的话,很可能会丢了命。”
“现在你情热也才开始没多久,现在注射,死亡率也不会低的。”
宫理咧嘴笑起来:“看你表情,果然一开始你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她又求表扬似的说道:“放心,我把他们都灭口了。”
她说着,将那针剂掰碎,扔进了水盆里。甘灯大为恼火,皱起眉头,就听她又道:“还有个坏消息。你不在宫内的事,不知道为何还是被传开了,王都内已经有些混乱了,我看到了在军校和岗哨附近有暴|动。”
甘灯死盯着她,开始猜疑这背后会不会有她的安排,她的动作。
……
甘灯坐在床边看着宫理的
侧脸。
他们已经绑定在了一起,真不如后半辈子就这么……
没开灯的房间里,只有光脑上的广告闪烁着微光,照亮她可爱的鼻翼。甘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拐杖,只能撑着床头柜低头吻一下她的脸颊。
而余光中,他竟然扫到她的薄被下有蛇一般的生物在蠕动,他目光延伸,头皮发麻——从薄被之下,有无数各不相同,形态万千的纯白色触手腕足,蔓延在房间之中——
有的绕上了桌子腿,有的盘踞在沙发下,有的悠闲地卷起杂志传单当风扇微微晃动。
就像是跳动着的活树根。
他以为自己又有了幻觉……甘灯打开了床头的灯,正想要看个仔细,一点细微的动静,那些触足飞速蜷缩或戒备地立起来。
甘灯看到了腕足内侧面红色的漂亮斑点装饰,而她的触须非常细小,像是图鉴照片中的缩小了几十上百倍……
他终于想起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