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东一个大老爷们还真没有郝贝这样细腻的心思,他说的处理就是这个事情安排好了的意思,可郝贝却误会他了。
这边还在交待着实情,说:“你放心,已经签过协议,郝家人不会也不敢告你的。”
花了那么多钱解决的事情,不可能会出问题的。
郝贝要气疯了,不过没有发作,不是像以往那样的又打又砸又闹的,只是冷冷的看着裴靖东,不无嘲讽的笑道:“是么?那我是要谢谢你了。”
裴靖东微微一怔,这个情况就不对劲,虽然他一直希望郝贝能听话一点,乖一点,理智一点,但是真的郝贝变成这样子,他又忧心死了,怕这姑娘会把心里的火憋住,再憋出病来的。就在他这边担心着她会不会憋坏,要不要请个心理医生来给开导一下的时候,郝贝却又开口了,说的话能气死谁的节奏。
她说:“裴靖东,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我爸,拒绝宁馨,甚至连小瑜和一宁都拒绝在外,唯独跟你说话,唯独让你安慰我吗?”
裴靖东勾唇笑了笑,很是得意,当然就是因为他是她最爱的人,也是跟她最亲的人,那怕是父母和兄弟姐妹都比不了的最亲密的人,张嘴便道:“当然是因为我们是夫妻,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你可以拒绝所有人,却唯独不能拒绝我。”
郝贝呵呵的笑了起来,笑的很是无力,看,这人就是这么的不知所谓。
裴靖东也跟着笑,纵然心里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陪着她一起笑,能笑总是比哭要好吧。
不曾想郝贝却是又开口说话了,她说:“因为你跟我一样都是杀人凶手,是杀死小宝杀死我妈的凶手,你说我怎么能拒绝你,拒绝我爸、宁馨、小瑜和一宁,是我不想让他们靠近我,不想让他们因为我受伤,而你,应该跟我一起下地狱,跟我一起赎罪。”
裴靖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就像是突然之间被速冻住了的冰人一样,嘴角的弧度还维持着原样,但眼底却是腾起了一股子火意,怒视着郝贝,眼晴灼灼的就盯着她的脖颈处,回想着她刚刚那凶狠的眼神,可不就是凶狠的想撕吃了他的么?
郝贝说罢,也没管裴靖东有什么反应,拿起白米饭,吃了起来,她不吃菜,她要惩罚自己,她不敢让自己太好过,她要太好过了,怎么对得起那死去的她弟和她妈呢?
裴靖东好一会儿才回神,深吸口气,又长吐一口,才把心底那股子,闷气给吐出一些来,想想还是来气,却是让气乐呵了,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郝贝的碗里,没脸没皮的贫了起来:“我明白了,一起下地狱就一起下地狱吧。”
换个角度,他自我安慰着,这个女人可真是爱惨了他的,居然要跟他同生共死来着。虽然这么想有点阿q精神,但总比把自己气吐血来的好吧。
这顿饭吃的,把裴靖东给憋屈的哟就别提了,他夹给郝贝的菜,全都放在碗里,包括那一块儿的白米饭沾了些菜汁的,郝贝都没动一下的,好像他是什么病毒细菌似的。
……
翌日,早上也才五点钟,郝贝便醒了,看了眼手机眼底是一点波动都没有的,以前她是睡醒喜欢刷刷手机,还常跟别人说,我就没有别的爱好,就爱刷手机玩的,现在连这点爱好也没有了,拿起手机的时候就会想到他弟,小宝的第一部手机,还是她用参加奥数竞赛的奖金给买的呢,是那种蓝屏的手机,那时候啊……想着想着,眼泪便又滚落了下来。
裴靖东就在她边上睡着,怕这姑娘想不开,所以连人家的床都给霸占了,但却不是想像中的那样浓情蜜意,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罩,甚至郝贝的睡衣都换成了白色,而他的则是黑色,睡在床上的时候,他有时候就有种错觉,他俩这哪像是夫妻啊,压根就黑白无常好么?他睡觉一向都浅,该有的警觉就一定会有,基本上郝贝一动,他就能醒来,却并不睁眼,只是想看看这姑娘会不会想不开做傻事儿。
这次也不例外,听了半晌,只是听到这几天来经常的到的声响,这姑娘在哭呢,又哭!裴靖东的心里就憋着一股子的火意,怎么就那么能哭呢,眼晴还要不要的了? 但是他也知道,能哭出来,还算是好的了,就怕哭不出来,那就糟糕了的。
就这么两个人都醒着,到了七点左右,裴靖东揉着眼下楼,眼下是淡淡的青黑色,没一会儿端了早点上楼,现在的郝贝不光用的东西特性,就连吃的东西,也是特性极了,只吃白颜色的,早餐就是一杯牛奶,连个鸡蛋都不吃的。
裴靖东把牛奶给她端上来,看着她喝完,收走杯子,便下楼了。
楼下餐桌前,宁馨、秦立国和裴靖东坐在一起吃早点,谁都没有味口去吃多美味的,早餐就是最简单的粥和馒头,配点咸菜,宁馨是吃不下去的,看着郝贝就愁人,秦立国也是难以下咽,唯有裴靖东一个人,跟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吃的又快又大,光是大米粥就喝了三碗,馒头也吃了三个,咸菜吃了一小盘子。
宁馨皱着眉头撇嘴,还以为裴靖东多爱郝贝呢,那现在郝贝这样子,你不还是能吃能喝的呢!所以当裴靖东跟宁馨点了中午的吃食的时候,宁馨就发飙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老婆,哦,你前妻,你爱的那个女人一天到晚的不吃东西,你吃的这么香真的就合适吗?
裴靖东蹙了浓眉,看一眼宁馨,并不解释,径自就上楼了。倒是秦立国摆手让宁馨坐下,淡淡地说着:“中午再多做个爆炒牛柳,我也回来吃。”
宁馨站在那儿,一副傻眼的模样,并未坐下,满脸都写着问号的盯着秦立国看,怎么会这样?都不担心郝贝吗?
秦立国起身离开餐桌的时候,才对宁馨说了一句话:“郝贝还需要我们照顾,打起精神,你要是不愿意在家里照顾,可以请个厨师过来。”
宁馨呆愣在当场,好一会儿后,才意会出秦立国的话中之意——郝贝还没有好,我们不能倒下,我们如果倒下了,郝贝就真的好不了了。是这个意思吗?宁馨想通了之后,只觉得脸上都是火辣辣的一阵阵的发烫。
郝贝又在飘窗处坐了一整天,就那么看着窗外,其实她的眼中并没有看进去任何事物,要是有人能在窗户外面看到她的眼晴的话,就会发现,那双眼已经红肿的只有一条细细的缝隙了,并没有焦距,里面是空洞无一物的。
就这样的郝贝,所有人都以为,她把自己关在那个小小的角落里,封闭了自己,甚至连秦立国都吩咐宁馨去找最好的心理医生过来跟郝贝当朋友的。却在这个时候,郝贝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她打的是郝爸爸的电话,打了一遍没有人接,便又打了一次,还是没有人接,整个人就不好了,爸爸是不是也怪她了,发生这样的事情,郝爸爸没有说过她一个不是的字眼,就连责怪的一个眼神都没有,但是那悠悠的叹气声,却总是萦绕在郝贝的耳边,总是能听到那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气声……这一天都是这种感觉,抱着自己哭了一会儿,嘴里喃喃的喊着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