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生出?几?分莫名的愉悦和暖意,她拉紧他衣袖的手,令他心里痒痒的。她无形间在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若是他留我,我便借此砍价,若是他不留,我便顺道去对面看一看,到时候你便不必留在这里了,跟我一道过去就是。”
顾环毓手心里都是汗,随口说着,但?是没想到陆双竟然真的同意了。
“好,”
他道,“我在这里等你。”
不过只?是这片刻也已经够了,因为她已经看到了角落里的如风,她假装平静地走到门槛,陆双果真没有跟上来。
更加大喜的是,掌柜的竟然也没有跟上来,顾环毓平静地走出?铺子,慢悠悠一拐,然后走到陆双看不见的角落。
她只?需要一句话的功夫,一句话的功夫就够了。
她要让如风想办法将?自己?的行?踪告诉顾家,她现在没有办法出?门,陆双把她看的很紧,但?是如风怎么?说也是个丫鬟,比她行?动自由许多。她可以写信,也可以上告官府,总而?言之想办法让她离开这里就是了。
她要在此刻告诉如风她的选择,她选择回到京城。
她盘算的很好,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刚刚还看到的如风一瞬而?逝,她转头急忙去找,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身后不知什么?人一击制住。
她脑袋一麻,晕了过去。
她眼前一黑,世界一片漆黑,还没看清来人是谁,还没听到身后陆双焦急的呼喊,便被人带走扔进了马车。
等她再次醒来,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准确来说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陌生,因为在元宵节,她曾经还见过他。
而?他那个时候要杀她。
慕容彦坐在床边,对她微笑,“顾环毓,我们终于?见面了。”
“两次。”
他眉梢一动,如同雪后初霁,流风回雪,“你从?我手里逃了两次。”
陆双上一刻还站在首饰店,看着顾环毓慢慢走出铺子,看着她拐到了一个角落,然后?不见了人。
视线看不到的一瞬,他开始慌乱,立马抬起脚出了铺子去追,便看到她被一个黑衣男子强行带走。
只是短短这么一刻,他便眼睁睁看着顾环毓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陆双大惊失色,立马去追,可是那个男人动作飞快,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动作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驾着马车很快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陆双心急如焚,此刻也管不得?许多了,举目四望看到了停在铺子外的马,也不管是谁的,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纵身上了马,扬长?而去。马的主人听到店铺外一阵熟悉的嘶鸣,还在悠闲跟掌柜侃大山的脸色立刻一变,不顾体面地跑出铺子追了出去,然而陆双骑得?飞快,很快便没了影。
那?人吹胡子瞪眼,“我的马!我的马!”
陆双策马疾驰,狠狠夹着马的肚子,马痛的嘶鸣一声?,不管不顾地更?快往前跑,一路上行人繁多,生生挡住了他的去路,前面的马车七扭八扭,被越来?越多的行人遮挡了视线,陆双心急如焚,向周围大喝一声?,“闪开!”
周围行人听到这爆裂一喊,抬头便见一黑衣少年纵马而来?,眉目阴鸷,浑身上下满满的煞气?,忍不住心中生畏,竟然真的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路上已经没有了马车的踪迹。
陆双一路追踪,前面是一条分叉口,等到他把三个路口都寻了一遍,皆没有再看到那?一辆马车的踪影。
顾环毓。不见了。
陆双紧紧捏着缰绳,眉目阴沉地仿佛要拧出水来?,腹部的伤口早已经因为一系列激烈的动作重新崩开,缓缓洇出了血迹,他捂住伤口处,那?股压不住的痛苦却像是从腰腹处一下子窜到了胸腔。
他低下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而在另一边,此时的顾环毓悠悠转醒,入目便看到了一幅陌生的景象。
帷帐低垂,帐顶绣着大幅的彩色卷草纹屏风图,精巧细腻,栩栩如生,四角挂着莲花式样的帐勾,又?有鎏花扇坠垂下,璎珞流苏轻动,淡淡的檀香萦绕在鼻端,处处流露着精致与华丽。
自己这是在哪?
顾环毓错愕,还没等她转动眼睛观察四周,便听到身旁响起一道淡淡的声?音,“你?醒了。”
声?音如玉坠寒潭,声?音的主人就坐在她的床边,顾环毓一惊,忙转头去看。
慕容彦微微一笑,“顾环毓,我们终于见面了。”
顾环毓看到他的脸,愣住。
这人,不是元宵节她碰到的那?名公子吗?
等等,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女儿家的名字是大忌,最怕被外男知道了去,而眼前的男人竟然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顾环毓惊疑不定地缓缓坐了起来?,不安地猜测着眼前这个人。
难道是?
那?一日他所做之事被她看到,他终究后?悔放走了她,于是这阵子潜心搜捕她的讯息,今日要将自己杀人灭口?
顾环毓想到这里,眼中染上了一抹惧色,然后?便听到他又?道,“两次,你?从我手里逃了两次。”
她心中一沉。
果然,这个男人是要杀了自己。
她心中恐惧,没有注意到慕容彦言语中的漏洞,也没有在意为什么他说的是两次,“……你?要做什么?”
慕容彦缓缓看着顾环毓的脸。t?
他只见过她的仅此一面,便是在侯府的春日宴上。当时他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对?她的五官并不真切,只是有一个大概印象,之后?对?她的所有臆想也全是在画像中。这是第一次,他好好看清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