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前……昏了你的头!有人会冒着大雨在夜里放羊么!”
牛皋勃然大怒,抬脚便要踹其肩膀,紧接着一叹气,将腿放了下来。
“你怎么看?”
他问董先。
“羊……我想到了昨夜陈厌几人所讲的牵羊邪术。”
牛皋点头,“偷梁换柱,我们被瘟疫困在了这里,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张宪将军昨夜接到书信,此刻肯定在准备渡河事宜。
如果这些羊都是由我大宋百姓所变,被金国人利用,让他们抢先抵达淮河,冒名顶替我们登上渡船,后果不堪设想!”
瘟疫、袭兵、羊群……遍地开花,这一出连环计来得又凶又急。
“我想得跟你一样,或许从始至终,他们的目的都是淮河水寨。所以除了派遣斥候紧急赶往淮河传递消息外,我还了神火飞鸦,希望张宪将军收到消息后能有所警惕。”
牛皋提起一旁兵器架上的铁锏,冷声大喝:“晚了,我要立即带兵,去阻击这群妖人!”
“不可!”
董先立刻拦住他,“我们与张宪将军各司其职,既然消息已,剩下的事就交给他处理吧。你现在带兵离去,万一金国再奇兵来袭,又当如何?”
“放心,我只带一百踏白军,剩下的人全留给你统制!”
说着,牛皋顿了顿,严肃道:“董将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三十万百姓固然重要,但淮河水寨更重要!倘若这道防线有失,金军便能肆无忌惮南下,直逼长江!到那时,我们可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啦!”
说罢,往前一推。
“你想的通透。”
董先稍作思索,让开路,目光悠远,声音铿锵有力,“牛将军且放心去,不管金人是想调虎离山,还是偷梁换柱。胆敢来犯,即使只剩董某一人,也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好!”
牛皋畅快大笑,“调虎离山?我老牛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羊入虎口!走!”
他一把拎起斥候出了营帐,点一百骑兵,踏过混乱的泥泞,向东南方向纵驰。
现在天色很不好,天上跟糊了十几层烧纸一样,挂在东边的太阳,只显出毛糙的轮廓。
牛皋带兵离去,又成了压在溺水者身上的一根稻草,瞬息之间,万般磨难便压了下来。
“哈!”
“哈!”
人群往南数里开外,黑烟滚滚,恶臭之气沸腾。
燥烈的火焰中,诡异的人影交错,扭曲挣扎,不断出恐怖的嚎叫。
苏无愁搀扶着欧准在人群中踱步,循声看去,军士们用篓子、麻袋装了鬼巢,快往返于火堆与人群之间。
冯善水正谨慎盯着焚烧情况,不停挥出掌心雷,将逃出火堆的瘟鬼劈死。
苏无愁回头看向一旁的欧准,恭敬询问:“欧先生为何特意要将我们留下来,我们的本事都很寻常。”
欧准一捋胡须,微笑道:“小友过谦了,你们的本事,寻常人可很难及上啊!”
苏无愁愣了愣,勉强一笑,不再说什么。
刘三娣背着篓子,像是摘棉花的农妇,在密集的人潮中闲庭信步,扯下腌臜鬼巢的同时,病人的基本情况也了然于心。
董先离开营帐,来到村外巡视监督,眼下虽只剩两千余名将士,但均训练有素,排查黑瘟神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
照目前的度推进下去,如果黑瘟神真在这里,最多不过两个时辰,怎么也该有个结果了。
“娘…救救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