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人影闪动,洪政确双手双脚给人提了起来,只听他一声惨呼,满地鲜血内脏,一个人竟给拉成了四块,两只手两只脚分持在四个形貌奇丑的怪人手里,正是中南四子将他活生生地分尸四片。
这一下变起俄顷,众人都吓得呆了。龚乐媛见到这血肉模糊的惨状,眼前一黑,登时晕倒。饶是龚政伟、法克龙等皆是武林中见多识广的大高手,却也都骇然失措。
便在中南四子撕裂洪政确的同时,摸鱼子与破阵子已抢起躺在地上的金泽丰,一个抱身,一个抬脚,迅捷异常地向山下奔去。龚政伟和黄政荣双剑齐出,向探道子和捣练子二人背心刺去。卜算子和翻墙子各自抽出一根短铁棒,铮铮两响,同时格开。中南四子展开轻功,头也不回地去了。
瞬息之间,六怪和金泽丰均已不见踪影。
法克龙和龚政伟、黄政荣等人面面相觑,眼见这六个怪人去得如此快,再也追赶不上,各人瞧着满地鲜血和洪政确分成四块的肢体,既觉惊惧,又感惭愧。
隔了良久,法克龙摇了摇头,黄政荣也摇了摇头。
金泽丰遭洪政确一掌打得重伤,随即被中南二子抬着下山,过不多时,便已昏晕过去,醒转来时,眼前只见两张马脸、两对眼睛凝视着自己,脸上充满着关切之情。
摸鱼子见金泽丰睁开眼睛,欢喜说:“醒啦,醒啦,这小子死不了啦。”
破阵子说:“当然死不了,给人轻轻地打上一掌,怎么会死?”
摸鱼子说:“你倒说得稀松平常,这一掌打在你身上,自然伤不了你,但打在这小子身上,或许便打死了他。”
破阵子说:“他明明没死,你怎么说打死了他?”
摸鱼子说:“我不是说一定死,我是说:或许会死。”
破阵子说:“他既活转,就不能再说‘或许会死’了。”
摸鱼子说:“我说都说了,你待怎样?”
破阵子说:“那就证明你眼光不对,也可说你根本没有眼光。”
摸鱼子说:“你既有眼光,知道他决计死不了,刚才又为什么唉声叹气,满脸愁容?”
破阵子说:“第一,我刚才唉声叹气,不是担心他死,是怕小尼姑为他担心。第二,咱们打赌赢了小尼姑,说好要到大观峰来请金泽丰去见她,现下请了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金泽丰去,只怕小尼姑不答应。”
摸鱼子说:“你既知他一定不会死,就可告诉小尼姑不用担心,小尼姑既然不担心,你又担心些什么?”
破阵子说:“第一,我叫小尼姑不担心,她未必就听我话,就算她听了我话,假装不担心,其实还是在担心。第二,这小子虽然死不了,伤势可着实不轻,说不定难好,我自然也有点担心。”
金泽丰听他兄弟二人辩个不停,虽然听着可笑,但显然他二人对自己的生死实深关切,不禁感激,又听他二人口口声声说到“小尼姑为自己担心”
,想必那“小尼姑”
便是兰陵派的妙玉小师妹了,当下微笑说:“两位放心,我死不了。”
破阵子大喜,对摸鱼子说:“你听,他自己说死不了,你刚才还说或许会死。”
摸鱼子说:“我说那句话之时,他还没开口说话。”
破阵子说:“他既睁开了眼睛,当然就会开口说话,谁都料想得到。”
金泽丰心想二人这么争辩下去,不知几时方休,笑着说:“我本来是要死的,不过听见两位盼望我不死,我想中南六子何等的声威,江湖上何等……何等的……咳咳……大名望,你们要我不死,我怎敢再死?”
摸鱼子、破阵子二人一听,登时大喜,齐声说:“对,对!这人的话十分有理!咱们跟大哥他们说去。”
二人奔了出去。
金泽丰这时只觉自己是睡在一张板床之上,头顶帐子陈旧破烂,也不知是在什么地方,轻轻转头,便觉胸口剧痛难当,只得躺着不动。
过不多时,卜算子等四人也都走进房来。六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休,有的自夸功劳,有的称赞金泽丰不死的好,更有人说当时救人要紧,无暇去跟西圣派那老狗算账,否则将他也是拉成四块,瞧他身子变成四块之后,还能不能将中南六子像捏蚂蚁般捏死。
金泽丰强提精神,对他们大赞了几句,随即又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但觉胸口烦恶,全身气血倒转,说不出的难受,过了良久,神智渐复,只觉身子似乎在一只大火炉中烧烤,忍不住呻吟出声,听得有人喝道:“别做声。”
金泽丰睁开眼来,见桌上一灯如豆,自己全身赤裸,躺在地下,双手双脚分别给中南四子抓住,另有二人,一个伸掌按住他小腹,一个伸掌按在他脑门的“百会穴”
上。金泽丰骇异之下,但觉有一股热气从左足足心向上游去,经左腿、小腹、胸口、右臂,而至右手掌心,另有一股热气则从左手掌心向下游去,经左臂、胸口、心腹、右腿,而至右足足心。两股热气交互盘旋,只蒸得他大汗淋漓,炙热难当。
他知中南六子正在以上乘内功为自己疗伤,心中感激,暗暗运起师父所授的东华派内功心法,以便加上一份力道,不料一股内息刚从丹田中升起,小腹间便突然剧痛,恰如一柄利刃插进了肚中,登时哇的一声,鲜血狂喷。
中南六子齐声惊呼:“不好了!”
捣练子反手一掌,击在金泽丰头上,立时将他打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