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笑接了烟。那程全忽又“嗯”
一声,转身往外走着气着说:“我得去问问他,看是谁给他翻的屁眼子:”
书记赶忙招手“哎哎”
着说:“你这货,咋不动动脑子呢?唵!你去问,他问你:’谁对你说的呀?’我看你咋说!你说是我对你说的?这不成你翻屁眼子了吗?你想让俩大队干部闹矛盾是不是?”
那程全立马站住了,怔怔地看着书记的脸。书记说:“你知道他啥心就妥嘞!”
又说:“以后,队里的事,你要和会计、记工员多商量!队长咋啦?又不管工分、不算账!不管这两样,就管不住经济!管不住经济还当屁队长!”
程全想:这不是让俺仨抱一块,孤立队长的吗!又想:你春光想整倒我,我就得和他俩抱一块孤立你,于是便说:“中!”
说罢,便踢踏着草鞋串门去了。
书记又让媳子去喊记工员。
这记工员名叫程狗娃,小个子,宽额,尖下巴,走路勾着头,笑不唧唧的,迈着小急慌步。他也是“西头”
的人。他走进书记家当门,拘谨地站在书记面前,怯问:“有事吗?”
书记问:“我的工是咋记的?”
记工员听他问的是那事,放心了,说:“你不记工,论年算,得最高工分!”
书记不过是以问此事为由喊他来的,听了这话,故意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是天天给我记工呢!”
说着,指个小板凳让他坐。记工员便坐下了。书记又找话说:“一天记几次工呀?”
记工员说:“上午记一次,下午记一次!”
书记问:“队长还跟着看着你记工吗?”
记工员说队长不管那事。书记说:“你可得招呼着点呀?”
记工员不知这话何意,便迷登着脸,看着他。书记说:“春光是大队副书记,当队长是眼时的事,干不多久就要回大队,按序排,民兵连长该当队长!”
记工员说:“他不成当嘞吗?”
书记笑着“嗯”
一声说:“你真傻!我说恁明白,你还不开窍!”
记工员还是迷迷瞪瞪地看着他。书记“嘿”
一笑,说:“你是非得叫我给你说清楚是吧?”
说罢,稍想,又说:“我是提醒你现在得听民兵连长的话、和他搞好团结,不然,春光走后,民兵连长当队长,还会让你当记工员吗?”
说着“嘿嘿”
笑得直抖身,说:“我说的是实话,实话不好听,可不是那个人,我是不会给他说实话的!”
记工员也“嘿嘿”
笑着说:“那是哩!”
又说:“我当不当记工员,队长不还得征求你的意见呀?”
书记把头一挺说:“那当然喽!我不点头,队长同意也白搭!”
记工员说:“到末了还是你说了算!”
正说着,“大黒狗”
来喊书记去大队。书记便起身和“大黒狗”
一块走了。程狗娃也走了。
白瘆瘆的月光洒在土路上,尖利的北风怒摇着枯树枝,“呜呜”
作响,刮起阵阵尘土飞扬。庄上不时传来狗叫声。汪宏泰和“大黑狗”
并肩走着,想:自己用恐吓、收买、体贴关怀的方法抓住了程庄西队的三名主要干部,就像把三根撇绳系在了三头牛的鼻子上。自己抓住撇绳一头,扽扽撇绳,让牛往哪走,牛就得往哪走。自己遥控着那三名干部,就让他们跟春光斗、让他们怂恿社员也跟春光斗吧,再不然就让春光当个空壳队长吧!哼!我让你春光自己说不干!
汪宏泰不由得咧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