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钰急忙托住他的手,将头降得更低更低,“叔父,这使不得!您是长辈,您折煞我了。”
刘尧道:“自我前往长安镇守,便再未和母亲相见,也未能尽孝一刻,你能将张太夫人的尸身妥善安置送来,我很感激你。”
他几乎要说不出话来,“至少还有一份哀荣,容我去尽孝。”
“太夫人过世,哀默痛苦在所难免,只是……”
温钰紧紧咬着牙说下去。
“只是此刻还不是黯然神伤的时候。”
温钰道:“正因阙准屠戮我们亲眷,催毁我们意志,我们刘氏子孙更要自强不息,且能让他仇者快逝者痛!”
长远的天际深处传来轰隆的雷声,似一把坚实的利刃直插大地之腹。
“你说的对!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让他们为自己不该沾染的鲜血——付出代价!”
几乎是同时,郑懋的鲜血从喉咙涌出,喷在描绘金丝祥云的地毯上。
这场变故来得太过突兀,一时之间无人反应过来,温钰怔在当地,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觉得心底出现了一个茫然的空洞,耳侧徒留身侧宫人失控地尖叫声。
“郑伯!”
温钰骇然惊呼,忙不迭冲到他身前,一把撑住他身子。
而此时的郑懋已经虚弱倒极点,他腹部剧痛,仿佛胃已经被腐蚀融化,直到最后一刻,他根本不知索然,只是悲愤的瞪大眼睛,仿佛眼仁都要掉出来了。
“酒…”
呼延晏伸手拔下一旁宫人髻上的银簪探入酒杯之中,顷刻间腐蚀得乌黑。
“酒里有毒!”
大雨从窗间洒落,如泉涌水柱,清冷而萧疏,直蒙上春意中一层微薄的冷霜。
温钰道:“快……快叫大夫!”
呼延晏用手贴过郑懋的脖颈,“不必了,武阳侯他……已经死了。”
眼见一切,刘尧亦恍恍惚惚,“好端端的,酒里怎么会有毒?”
声音霎时盖过殿外的电闪雷鸣,“是谁送的酒!凡是接触传膳者通通带上殿来,孤到要看看是谁敢在孤的面前行凶杀人!”
稍后查明,李广带着一干牵扯之人入殿审视。
“王爷,接手的奴婢都在这儿了。方才他们大概交代,又请大夫验过,武阳侯所中之毒乃是砒霜,并在酒杯杯壁和其中的酒水中验到,同唇际的毒渍完全吻合。而悉数酒壶中并未现,大可排除大数,经廷尉司推断,想来只有侍酒宫人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