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芸薇的马车跟在潘氏后头,只见潘氏的马车故意在郊外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京城,最终竟然停在距离侯府不过两盏茶功夫的巷子口。
“老夫人来这里做什么?”
挽月皱眉。
舒芸薇攥紧帕子,当然是来找他的好儿子!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闻修仪和舒玉莲居然就安家在她眼皮子底下。不过因为隔了一条巷子,所以进出不容易撞不见侯府的人。
可整整十八年,按理说总有意外,所以他们恶毒地先废了她的膝盖,又令她病卧在床不起,终日人不人鬼不鬼地像个血包供他们吸干抹尽。
“老夫人下马车,拐进小巷子里了。”
“我们也进去。”
舒芸薇由挽月扶着,连忙从马车上下来。
与上一世不同,这条小巷子还破败得很,没有前世爬满青藤和月季的花墙。
有一次经过,听闻路人说是丈夫为妻子所种,她就艳羡得很,从来她的心愿便是“有花有酒春常在”
,盼着有一日能闲归野鹤,游览山川。
心愿倒是实现了,不过是她的丈夫和庶妹的。
穿过小巷,便看到了一座小院子。与外表的普通不同,一眼望进去,院子干净清幽,园中栽满桃花和梨花,一架秋千摇晃,如梦似幻的美好。
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舒芸薇问:“这里是不是胡家小巷?”
“是啊。”
挽月见舒芸薇的脸色刹间惨白,“夫人,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舒芸薇气血翻涌,这是用她的嫁妆买下的院子,潘氏说是一个有恩的亲戚落魄需要,还给了一间能营生的铺子!
吃肉喝血,如此狠毒!
“夫人?”
舒芸薇看到潘氏从房间里出来,连忙拉着挽月躲到一旁。
只见潘氏后头跟着一男一女,皆是身穿锦衣华服,不似周围人家的寻常,更像翩翩公子和小姐。
“大、大爷!还有庶小……”
挽月差点惊呼出声,舒芸薇及时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不要惊动。
“修仪,这里怎么也比不上家里,你就听娘的,回去吧,你总不想侯位被那贱种拿走吧!”
闻修仪负手,眉目清高,傲然拒绝道:“娘,我不能辜负玉莲,也不稀罕侯位,更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我只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潘氏自来是心疼独生子的,“是,娘还不知道你吗?你最不喜欢被俗事缠身。可你总得为松哥儿着想,眼下他到了上私塾的年纪,总不好再这么耗着。”
“这正是我想跟娘说的。那舒氏不过是闺房中女,不知轻重,你别惯着她,该罚就得罚。你带松哥儿回去,由不得她不养,这是我儿应得的,更是她做娘的本分。”
潘氏本就惯会拿乔,听着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更何况是儿子说的,确实不该纵着舒芸薇。
“娘,松哥儿就托您照顾了。”
舒玉莲哽咽着,将七岁大的孩子交到潘氏手中。
潘氏心疼得很,“你干嘛亲自领来,我是最见不得母子生分的,我可怜的儿啊。”
松哥儿抱住舒玉莲的双腿,扬着小脸边哭边坚定道:“娘,你才是我亲娘,那个女人不过是抢了爹,抢了家的坏女人!松哥儿一定会努力的,日后要爹和娘过上好日子!要把娘的东西还给娘!”
“我的乖儿。”
“真是懂事的乖孙,回去可不能胡说。”
潘氏抚摸着松哥儿的脑袋,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放心,奶奶时不时会带你来跟爹娘团聚的。”
见潘氏往外走,舒芸薇连忙拉着挽月离开。
挽月已经是泪流满面,更是恨得颤抖。
“夫人,大爷根本就没有死!如今还要夫人给他们养野种,太欺负人了!这侯府上下是人还是鬼!”
小姐可是显赫将军府的嫡女,父亲和三个哥哥全部去世,却还是依照婚约嫁入侯府,本是利落文直的万千宠爱性子,硬是变成如今事事周全的贤良温婉。
怎么可以这样!
舒芸薇平静道:“无非我是外人,他们才是一家人,他们吃的就是我这个绝户。”
“夫人,应该揭发他们,马上和离!”
舒芸薇眼底一片冰寒,“那不就太便宜他们了吗?我要闻修仪亲口告诉我她还活着,求着我让他回来。”
他不是只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吗,她便要他生离不能,求死不得!
还有侯府闻家,定要百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