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男子目光迥异,笑着抬手抚上她的眉眼。对外面驾车之人,吩咐道“去东郊客栈。”
漫夭醒来,已是第二日傍晚。身处陌生之地,房间陈设简洁,但房中物品样样精致考究,就连桌角一个不起眼的青花瓷瓶都价值不菲。
四周很安静,她隐约记起迷糊之中,有人喂她喝药,然后她一觉睡到这个时侯。用手摸了摸额头,热度已经消退,身体也不那么难受了,看来是那碗药的作用。定是那马车中的男子为她请了大夫可是,她的内力,为什么还未恢复
起身下地,她缓缓步出屋子。外面院子很大,却看不见一个人影。她略感疑惑,忽有一阵琴音传来,轻灵悦耳,她便循着琴音而去。
羊肠石子路的尽头,是清碧幽翠的竹林,林子中央有片空地,三层石阶往上,洁净的地面平滑如玉,一名男子很随意地盘膝而坐,背对着她的方向,琴音自他指尖流淌。夕阳余晖倾洒在整片竹林,柔和的橙黄光线,伴着清风带来的淡淡竹香,以及悠远清扬却暗含沧桑的琴音,令人沉醉,不觉中神思有些恍惚。
“你醒了”
男子一曲罢,双手平置琴弦之上,回望她,目光温和,就好似和一个熟人打招呼似的,亲和随意。
眉峰似剑,朗目如星,朱唇薄削,五官轮廓分明。当真是英俊非凡,令人一见而不可忘。然而,这本该是冷峻之相,一笑,却给人清雅温润之感。漫夭有瞬间的怔愣,这便是昨夜出手救她的男子吗“昨晚,是公子喂我喝的药”
男子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漫夭十分真诚地说道“谢谢”
自记事起,父亲就要求她独立,每逢生病,都是司机开车送她去医院,剩下的,只有她一个人面对。从来没有人会在她吃药的时候,为她递上一杯水,从来没有过来到这世界三年,除了每月一次因小时候落下的轻度头痛之外,这是第一次生病。
她看着男子英俊的面容,她忽然觉得有几分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说不上来。
男子笑着道“举手之劳罢了。姑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漫夭走上前去,在男子对面以同样的姿势坐下,浅笑道“已无大碍,劳公子费心了。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男子清雅一笑,道“在下见姑娘昏迷不省人事,擅自将姑娘带来此处,姑娘你莫怪在下擅作主张就好。”
漫夭轻笑摇头,道“公子哪里话,您一片好意,我又岂会如此不知好歹”
男子望着一身男装扮相的女子,美眸明澈,慧光暗藏,清雅脱俗的气质,有种说不出的动人韵味,可谓美之极致。他目光清亮,缓缓说道“既如此,你我二人也无需说这些场面话,倒显得生疏又庸俗。”
漫夭笑着点头,他又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漫夭微愣,她的名字不少,但似乎都不大适合说出来。男子见她微微一顿,便无谓笑道“倘若有所不便,就无需勉强。不知姑娘,可会抚琴”
此人很会察言观色,且善解人意,她只稍有犹豫他便转移话题,轻而易举避免尴尬场面。漫夭含笑道“略懂一二,不敢在公子面前班门弄斧。”
她是因这具身体的前主人精通琴艺,未免露出破绽,曾暗中习琴,哪知弹奏起来竟轻车熟路,仿佛她自己本就会似的。之所以费心思请沉鱼去茶园抚琴,是想借她之名,且她自己也不愿为娱乐客人而抚琴奏曲。回想方才听到的琴音,她略作思索,道“不过,我觉得公子方才弹奏的曲子,听起来悠远轻扬,实则清悦浮于表,沧桑刻于骨”
男子一震,星眸灼灼,凝视着她,目带欣赏道“能够听出此曲悠扬背后暗含的沧桑感,可见姑娘琴艺不俗。这曲子名为前尘,是在下七年前所创。”
他看上去年纪也就二十左右,七年前才十三四岁,就能创出如此优美又有深度的乐曲,实为不易。漫夭不禁叹道“公子于琴造诣之高,实在令人佩服只是以公子七年前的年岁,又何来这般深刻的沧桑之感呢”
男子嘴角温和的笑容微微一僵,漫夭顿觉失言,立刻笑道“在下只是随口问问,公子不必作答。”
她抬头看了眼暗下来的天色,站起身,拱手道“此次承蒙公子相救,我心感激不尽他日若有机会,定当厚报。今日天色已晚,我也该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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