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来,双手再一拨弄,将他转了个身。
“你看,下面山谷里那片松树林是不是那人的居处?”
崔希乔被他摆弄得晕头转向,听见“松树林”
三字茫然点头,集了丹田最后一点力气,想说: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可惜第一个字音尚酝酿在喉头,人就被陆敢当抓起扔在肩上,胸口一滞,这口气没顶上去,这个“放”
字便化作一声叹息,飘散在荒山野岭之间了。
位于山谷正中的这片松树远看不觉得,近看才知道每一棵都有三、四人高,谷风吹过,带起阵阵松涛。
崔希乔缓了半天神,三魂七魄终于归了位。这回他可不敢再让陆敢当扶着,紧紧跟在后面。想到适才所受苦楚,心里不知骂了多少遍“莽夫”
。
走了好一会儿,仍然未见到传说中松树林里的茅舍。
“你在做什么?”
陆敢当好奇地看崔希乔解下头上方巾,绑在灌木枝上。
“你不奇怪吗?这松林明明看起来不甚广大,我们却走了这么久还不能走出去,我怀疑我们在原地转圈。”
陆敢当挠挠头:“不会吧。”
两人又走了一阵,远远的就见那条方巾迎风招展,陆敢当快步走过去将方巾握在手里,连声道:“邪门,邪门!”
崔希乔沉声道:“这松林的栽种另有玄机,多半是依五行八卦的方位布置的。”
陆敢当道:“你号称读过许多书,难道不能破解?”
崔希乔撇撇嘴:“我读的是治国之道,平戎之策,这等茅山道士旁门左道之术,根本不屑一顾。”
能把无能也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崔希乔算是独一分儿了。陆敢当对天翻了个白眼。
崔希乔深吸一口气,高声道:“我等奉扬威将军百里通明之命,特来拜会玄微先生!”
他连喊两声,无人应答,想起身边还有个块大气粗的,一拍陆敢当:“你来喊。”
却见陆敢当双目圆睁,宛如中邪一般看着自己身后,于是也跟着回头一瞧——
一个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崔希乔中等身材,可这人却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头。一头灰白色的乱发没有扎起,覆住了头脸,只露出一双幽黑的眼睛。身上着一件白麻衣,不知是麻衣宽大还是他太瘦了,看起来空空荡荡的。猛一瞧,宛如林中丧尸。
崔希乔心头一紧,后退一步,一只手不自觉抓住了陆敢当衣角。
陆敢当踏上一步,挡在他身前,盯着那人道:“你是人是鬼?”
他全身暗暗戒备,如发现对方不轨,立即出手。
那“丧尸”
也不答话,不见他抬腿迈步,忽然之间人已在三丈开外。
崔希乔躲在陆敢当身后,双手颤巍巍搭在他肩上,抖声道:“你看他走路在飘,难不成真是鬼?”
陆敢当沉声道:“不要自己吓自己,这是很高明的轻功。”
这人之所以能无声无息来到自己跟前,只怕也拜这身轻功所赐。“你看他的样子,好像在为咱们引路,且跟他去。”
“可……可是……”
陆敢当嗤笑:“你不是不敢去吧?我明白,读书人,也就一张嘴了得。”
正待向前,就见一个人影气哼哼从自己身边绕过,直奔“丧尸”
而去。身形虽然瘦弱了些,但每走一步便在地上重重一顿,看起来倒也颇有气势。
陆敢当暗暗好笑,忍不住道:“啊,邪门!”
话音未闭,适才还雄纠纠冲锋在前的崔希乔已然窜了回来,紧紧抓住陆敢当的胳膊,抖声道:“果、果然有鬼,是不是?”
“天青白日,哪来的鬼?”
陆敢当眨眨眼睛,“我只是觉得邪门,你明明害怕得要死,怎么又敢走在我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