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门开启的响声,靳少伍反射性的抬头,他呆了片刻,因为维拉的头发长得太快,凌乱得又足够遮掩他的眼睛。
除此以外,挺直的腰,习惯性的半抱臂,下巴略扬,外表动作没什么变化,但骨子里,却发出浓重的落拓气息。他抄了一把头发,目光投向靳少伍所在的地方,然后淡淡的移开,仿佛靳少伍跟这牢房墙壁的石头无甚区别。
这种彻底的漠视,倒是跟曾经靳少伍对他的态度是如出一辙。
维拉几乎擦着靳少伍的胳膊,翻上床去,睡得鼾声大作。
靳少伍无声笑了笑,其中的嘲弄不知是对维拉还是对自己,透过窗子,眼睛继续欣赏墙缝里钻出的新绿。他已作好准备,要忍耐下所有的空虚和寂寞,蛰伏在黑暗里等待新生。
监狱里最近很不平静,尽管黑森林本就是跟平静沾不上边的地方,但这次是指所有囚犯的惶惶,因为维拉最近心情很差,差到你一言不发蹲在角落里也会因为姿势难看被他打断鼻梁。
"
这无疑是不明智的举动,"
莫比虽然笑得轻松,话语却比平时沉重不少,"
频繁的暴力如果促使这群乌合之众联合对抗,你的处境就危险了。"
维拉没说话,迎风站着,金发乱跳。
"
你说过,只是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他。"
莫比不知死活的揶揄,抬头望了望阴霾天空,不紧不慢继续道,"
需要替代品安慰吗?"
维拉怔了片刻,莫比的手插进他的头发间,脸靠向他。
在一个瞬间里,维拉判断着莫比的真假,这个比他更为游戏人生的家伙,却闭上了眼睛。
"
那谁来代替你?"
维拉轻按住他的肩膀,"
你才是无法取代的人。我唯一的,兄弟、朋友、亲人。"
莫比睁开眼,墨绿色的光泄漏的点滴忧伤被狡黠掩盖下去:"
为此,我一直深感荣幸。"
也许上天就是这么宠爱维拉杰立卡,几乎在莫比被拒绝的同时,就送来一个不折不扣的替代品。
"
你?"
交接的狱警吃了一惊,"
你是新来的犯人?"
"
是,我的名字叫李安。"
回答的同时,他报以微笑,红唇白齿显得极为可爱,只是黑亮的眼眸深处,隐藏着冰霜的寒气。
罗德干了二十六年的狱警,日复一日的枯燥早让他变得麻木,就算是从监狱里抬出支离破碎的尸体他也无动于衷的一边看,一边大口咀嚼五分熟的牛排。
可这次带新犯人入狱,却让他频频回头,难掩脸上的诧然和一抹同情,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真够十八岁了?"
跟在他身后的少年,秀气白净的面孔温顺而笑:"
十八岁生日过后三天犯的事,早知道就该提前点下手。"
穿过第一道铁门,通道显得更为阴沉,罗德不再回头,看着少年仍露稚气的脸他心里忐忑难安,低声嘟囔着:"
在这儿你会遇上些要命的事。"
李安轻巧跟着高出他大截的狱警,很自然的反问:"
什么事?被围殴,或者轮奸吗?"
罗德的表情像活见了鬼,许久又缓缓开口:"
有些事反抗不了就必须忍受,在这里绝对不能反抗的人叫维拉杰立卡,他非常容易辨认,有一头金发,二十二岁,看起来比实际还年轻,在这里要活命就绝对不能招惹他。"
"
哦,谢谢了。"
李安在阴影中露出诡异的笑,左手握成拳翘着拇指放在嘴边啃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