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飼養?」聊回正事,尉川敘又變得正經起來,「《山海經》中確實有說,孰湖可以當作坐騎。不過,小天師,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先,它出現在了鬧市里。我和它交過手,知道它攻擊性很強。如果沒有人專門看守,恐怕這隻孰湖早就不止一次襲擊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們管理局一定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巫辭分析,「但這幾個月我一直在留意聞,並沒有孰湖襲人的報導,另外,從你的反應也能看出來,你對此事並不知情。」
尉川敘眼中的欣賞又多兩分:「還有呢?」
「還有就是,被人飼養的妖獸和野生妖獸在外貌上有很大的區別,比如毛髮的打理和清潔,就像你們養的寵物貓狗和流浪貓狗的不同。」巫辭接著說,「我傾向於,那隻孰湖,是自己偷跑出來的。和我交手後,搶了我的行李逃回家了。」
「確實如此。」尉川敘點點頭,「如果你遇到的孰湖真的有主人,那行李追回的可能性很大。根據你前面的描述,我們現在也可以給它的主人畫像——財力至少在中產以上,要有庭院或者住在遠郊,才能給孰湖提供生活環境,還能請專人幫忙餵養和照顧孰湖。對術法、風水、玄學等陰陽事務感興,家中布局擺設多講究風水方位,甚至可能身懷異能,或者常與異能人士打交道。」
雖然打扮休閒,但進入工作狀態的尉川敘一秒恢復鏡頭前的模樣,正經,嚴肅,一絲不苟,連檀斐都難得沒有再懟他。
「你說得很有道理。」巫辭有些崇拜地聽他分析。
「你的行李有什麼特徵?裡面裝著什麼東西?這些還能記住嗎?」
面對尉川敘的盤問,巫辭莫名地感受到了來自官方的壓迫,不自覺挺直了身板:「是一個黑色的包袱,上面用金線繡著千字祈福咒,夾層里也繡著一千道平安咒,外面有一個紅色結印。如果不解開結印,包袱是不能輕易被人打開的。裡面有一些法器,一些金銀財物,以及一尊三寸鴻濛金像。」
「純黃金啊?」尉川敘嘖了一聲,「法器都有什麼?」
「一套大五帝古錢幣,一共七十二枚,一筒犀角粉,一柄雷擊棗木拷鬼杖,一塊黃楊木小天師印……」巫辭掰著手指,細細數來。
「一整套五帝古錢幣?還是大五帝錢?還有雷擊棗木?」尉川敘是個懂行的,他從屏幕前抬起眼睛,表情驚訝又惋惜,「都是些稀罕的東西呢,丟了是真可惜。」
「其實一共是一百零八枚,本來是一柄乾坤法劍,但被我拆掉,用掉了三十六枚。」說到這裡,巫辭不由得往身邊的檀斐身上看了一眼。
檀斐留意到了巫辭那一眼,挑了下眉:「?」
為什麼要看他?
「這些法器在巫覡族手裡放了上百年,現在經我手落入凡塵,要是能去到需要的人手裡,倒也算功德無量。」巫辭收回視線,嘆了口氣,白白軟軟的臉忽然有些憂鬱,「只是,裡面有一件東西,是我一定要原封不動帶回家的。」
他無奈的口吻同時吸引了身邊兩人的注意。
「是什麼?」檀斐問。
「還有比那些更稀罕的?」尉川敘推推鏡框,鏡片有光一閃而過。
巫辭卻沒有接話,而是露出了猶豫的表情。
……要說嗎?
他又看了檀斐一眼。
檀斐揚眉:「?」
巫辭已經看了他兩回了,莫非這些東西和他有什麼關係嗎?
「是一枚通靈血玉。」頓了一下,巫辭決定實話實說,「用一根紅繩穿著,放在一個木匣子裡,木匣子外面貼著黃符封條。」
「血玉?還貼了封條?」尉川敘嚯了一聲,毫不客氣地推測道,「恐怕這不是什麼寶物吧?而是陰氣極重的東西,所以才需要用符紙鎮煞。」
「你說得沒錯。」巫辭沒打算瞞著他們,「它是從死人身上取下來的。」
死人身上?
檀斐抬眸看他:「你帶明器幹什麼?」
「這塊血玉是從我家一位先祖的靈棺上取下來的,那位先祖是巫覡族最後一位與神明結契的天師,能夠用這塊血玉辨別神明真身。」
說著,巫辭忍不住,又看了檀斐一眼。
「嚯嚯。」尉川敘睜大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看了檀斐一眼。
那天巫辭在直播中說,巫覡族有特別的辦法辨別神明,原來就是那塊血玉嗎?
還是從先祖的棺材上摳下來的,怪不得一定要帶回家。
檀斐倒是氣定神閒得多,仿佛他們在聊的話題與自己無關。
「雖然現在已經找到了神主大人,但那塊寶玉還是要帶回家的。」怕檀斐多想,巫辭認真地解釋,「畢竟是老祖宗靈棺上的東西,還是要歸還回去的。」
那塊通靈血玉是師父親手交給他的,也的確是從神師大人的靈棺上取下來的。
只是,有一點,巫辭沒有告訴他們。
五百年前,神師大人並非自然死亡。
在舉族遷徙回巫山,安置好族人後,她穿上了一套金縷玉衣,命人將自己封入棺材中,製成了一具「活玉俑」,連人帶棺埋在了地宮裡。
在巫覡族流傳下來的古老秘術中,玉可通靈,金能辟邪。
用玉將屍體裹成玉俑,可使屍身不腐,百年之後,屍體完全吸收玉中靈氣,便能復活,這就是長生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