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礼帽朝他的同伴歪了歪嘴:“我们走!”
凶恶的鸭舌帽忽然变得很客气,他拱了拱手,说了声后会有期,跟着黑礼帽走了。
大门咣当响了一下。屋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同时吁了口气,似乎丢失的魂灵又回来了。
在一片静谧中,沈卉忽然掩面啜泣。
庞金海扶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别哭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总算有惊无险,还哭什么呀。”
沈卉哽咽道:“金海,我……我对不起你。”
“你说什么?对不起我?这话什么意思?”
庞金海一脸讶异:“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沈卉接过女儿递上的手帕,擦了擦眼泪:“不瞒你说,此前我一直怀疑你骗我,张伯良的事也许另有蹊跷……”
庞金海瞪大了眼睛:“另有蹊跷?此话怎讲?”
沈卉红着脸,吞吞吐吐道:“这……怎么说呢……我没法向你解释,反正怀疑你就是了。”
“明白了,我明白了,”
庞金海喃喃道:“莫非你怀疑我搞阴谋诡计,陷害永年?”
沈卉脸更红了,目光躲躲闪闪,像是要找地方藏起来。
庞金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猛地站起来,从衣架上取下大衣,又拿起了自己的皮包。
沈卉奔过去拦住他:“干什么呀你?”
庞金海板着脸说:“我万万没想到会这样,我本以为你怀疑谁也不会怀疑我,看来我错了。”
“对不起金海,你千万别见怪。”
沈卉望着他可怜兮兮地说:“我真是昏头了,竟然怀疑到你身上。自从永年进了监狱,我心里一直乱糟糟的,成天一个人胡思乱想……”
“好了,别说了,我都理解。”
庞金海打断她:“我不会怪你的,永远不会,这你应该知道。”
沈卉松了口气:“谢谢,这我就放心了……”
“不过我也看清楚了自己的位置,”
庞金海再次打断她:“在你心里,我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他的语气表情充满哀伤,让人心痛。
他接着说:“好在永年刑期就快满了,我也该抽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明天我把工厂的账目整理一下,尽快交给你。再见。”
他从沈卉身旁绕过去,快步离开。
沈卉追到大门口:“等一等!金海,等一等!”
庞金海回头看了看她,停了几秒钟,还是大踏步走了。
雨不紧不慢地下着。他没带伞,也没叫三轮车,任凭冰凉的雨丝落在他头上脸上,又顺着脖子淌进衣服里,又湿又冷。但他一点都不在乎,因为他知道戏还没演完,沈卉还在那里看着他,他要做出很受伤的样子,给这场戏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这场戏真的太精彩了。本来他还有些担心,生怕那两个扮演军统的家伙会露馅,把事情搞砸,但结果却非常好,好得异乎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