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花看着白小芽远去的背影,心头五味陈杂。
私心里她是舍不得放白小芽走,但她也清楚自家的情况。
大儿子没了,拘着人家一个姑娘在家里孤寡一辈子,她自己良心过不去。
说来,是他们江家对不住人家。小芽那丫头,真的要走,她肯定是会放的,人家还年轻着呐。
转脸看了一眼小闺女眼中的不舍,她心里又是一痛。
家里这几日好在有小芽这孩子撑着,将一家人都照顾得妥妥当当,这种光景也没饿着一家人,难怪小闺女短短几日就这样喜欢她的新嫂子了
江玉姝看着摇晃的柴门,细声道“娘,大哥走了,嫂子离开也是应该的。她刚和大哥成亲,还没有孩子,留在咱们江家,无儿无女过一辈子,对她不公平。”
“是呀,对人家不公平。”
母女俩在外头说话。
而屋里头,江远山站在屋内的窗下,看着开门出去的白小芽,一张脸如凛冬的水面,波澜不起,冰封三尺。
日光从半开的窗子照进来,落在地上,他站在光线旁,一半明一半暗。
可即便被光照了半边身体,也依旧盖不住他身上的阴沉寒气,以及那眸中化不开的郁色。
白小芽凭着原主残留的记忆,大步往白家走去。她走得很快,一刻多钟头,便看见了娘家的院落。
“爹,大哥大嫂,柱子你们都忙着呢,吃了没呀”
白小芽笑呵呵地走上前去。
白永贵正在院中劈柴,看见白小芽,忙直起身,一张脸拉得比驴还长,口气也不好“你回来干什么”
白小芽微笑“我回来借粮啊。”
白家大哥大嫂“”
正巧白母陈桂花从灶房出来,她在围腰上擦着手,看见白小芽后,赶忙迎了上去“是二丫回来了,快进院来,正好娘锅里炖了肉,你留下来吃了夜饭再走。”
白小芽激动得扑过去抱住陈桂花“还是娘好,也就只有娘最疼我了。”
“唉,你这孩子也是命苦,刚成婚便”
她话没说完,便被白永贵厉声打断。
“闭嘴”
白永贵板着张脸,典型的封建大家长,“饭做好了吗还不滚去做饭有你说话的份吗”
他一个眼神,陈桂花立马松开白小芽的手,怯懦地垂着头回了灶房,再不敢出来多说一句。
白小芽见陈桂花被白永贵吓得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她眯了眯眼,努力回忆了一下剧情。
对于原主的娘,书里没有过多笔墨,只简略提了几笔,她甚至都记不住这号人物。
此时从原主的记忆中她才了解到,原来原主的娘,竟然也是个悲惨的人。
白母陈桂花这一生,比原主还要凄惨。她娘家很穷,偏生她家里兄弟姐妹又多,上头三个哥哥,底下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在她十三岁时,大哥都二十岁了,二哥十八岁,三哥十五岁,却无一人为他家说媒,十里八村没一户人家看得上他们。
于是她娘在她十三岁时,就将她嫁给了白永贵。
白永贵比陈桂花大四岁,当时相看的有好几户人家的女儿。然而白永贵却看中了陈桂花,因为陈桂花长得秀气,脾气温柔,正对他口味。
陈桂花身体都还没长成,便做了人家的媳妇。嫁到白家后,她就像个牵线木偶,白家人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没得到指令,她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事,就呆着什么都不做。
一开始白永贵对她挺好,怜惜她年纪小。后来时间一长,哪还有半分怜惜之情,不是吼就是骂。
陈桂花本来就胆子小,被他吼来吼去的,胆子越小了。
白永贵吼一声,她吓得浑身直抖,连碗都端不稳。
除了胆子小,她更是没有啥主见,也不敢有主见,反正家里白永贵当家,白永贵说什么是什么,她从来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