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刑慎之站了起来,抬手和邻居示意,看似要告别。
刑云刹时一震,连忙回到书桌前,从书包里拿出课本,低头读了起来。
沉默,屋里静悄悄的。
刑云紧握着笔的手却未放松,甚至微微颤。
脚步声响起。
这里的隔音好,但重重的脚步声极为明显,一声声越来越近,一声声犹如踏在刑云的心脏上。
“砰”
的一声,刑云的房门猛被拉开。
“见到人也不会打招呼我是这么教你的”
刑慎之愤怒的声音响起,刑云反射性地缩紧身体。
下一秒,他被从后猛地一拖。刑慎之力气极大,直接将他从椅子上拖了下来。
刑云重重摔在地上,落地的瞬间,他习惯地护住自己的头部。
下一秒,藤条抽在了他身上。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躲避,只目光呆滞地蜷着身体,承受着一下又一下的抽打。
原来今天他挨打的理由是没有打招呼,和前两天不一样
幸好他提前换上厚衣服
晚上九点,刑云听到门外出碗盘碰撞的声响。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拐一拐地缓缓走向门。开门,只见地上放着一个盘子。他低身拿起盘子,又一拐一拐地走回书桌。
今天的晚餐是一团青菜,一勺米饭,还有两三块的肉。菜和肉都很细碎,连着汤水混在一起,明显是晚餐留下的剩菜。
刑云面无表情地把饭菜塞入嘴里,菜已经完全凉了,饭则冷得硬,但他没有犹豫,只是把饭菜往嘴里塞。
毕竟接下来两天是周末,他不能在学校里吃饭,为了不饿肚子,他必须吃,什么都吃。
吃完饭,刑云把碗盘放回门外,又一拐一拐地回到书桌前,继续学习。
十七岁的他,长长的刘海遮在眼前。他身形瘦弱,脸颊尤为消瘦,显得一双原本便很大的眼睛更加的大。
他的眼睛生得像他妈,都是大大的下垂眼。
刑慎之最讨厌的就是这双眼睛,他说这双眼很丑。
刑云已经被骂到麻木了,他只专注地看着眼前的课本,静静做题。
从高中入学以来,他的成绩没有下过年级前十,学习是少数能让他忘记眼前痛苦的事情。
晚上十二点,刑云还想再读一会,可他的头却隐隐作痛。
不得已,他只能上床睡觉。
然而才刚上床,他便疼得轻声一叫。
今天的伤都落在背上,有几下甚至把先前刚好的伤又给打裂了,刚才他换睡衣时,衣服上都带着血。
他无法躺下,只能侧躺着,然而他浑身做痛,辗转反侧,在床上翻了快一小时,却是如何也睡不着。
他爬了起来,又回到书桌前去,摊开书便开始做数学题。
做题吧,做题就不疼了。
然而真的太疼了。
眼前的数字逐渐模糊,刑云颤抖的手再写不下字,他趴倒在桌上,粗喘着气。
太疼了。依照经验,他知道自己没有骨折,但还是太疼了,而且他浑身热,头重得他只能趴着。
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刑云趴在桌上望着漆黑的窗外,不禁幻想有一个平行世界存在,而那个平行世界的自己不必承受这样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伤口感染引的高烧使得刑云在不知不觉间昏睡过去,梦里,他幻想中的平行世界出现了。
那个世界,妈妈没有和会家暴的父亲生下他,妈妈找了个真正相爱的人结婚,生下了他。
他们不需要住在大别墅里,住在大学的家属院里就够了。
他可以和其他人一样上下学,不必押送犯人一般,时间一到,便被父亲或司机接送,不许在外多逗留一刻。
他不必被殴打,不必被威吓,不必被辱骂。
他能像别人一般,有个简单而温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