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席!”
礼官突兀的唱和声,把神游天外的楚长欢给唤了回来,她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头,余光扫过一个过于宽阔的背影。
果然还是个孩子,刚才还拍着胸脯保证要照顾好楚长欢的楚阿角,现在已经坐到他哥旁边笑闹了。
也好,地方宽了一点,她又可以离沈故言远一些了。
还没搬凳子挪上两步,就有侍从过来奉酒,这是个没什么眼力见的少年,直接无视了楚长欢的动作站在她右边的空档里,楚长欢屁股刚离开凳子,身体一僵,又坐了回去。
拳头硬了。
好想打人。
沈故言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又若无其事地递过杯子,等他倒酒。
昭国传统,喜宴开席的第一杯酒一定是主家自家酿的醇酒,为此,主家会提前把所有的醇酒封进一个一人高的大坛里,在喜宴当天起封后依次分到几个小坛子里面,再由小厮挨桌分下去。
等每个人手里都端上一碗酒后,大家同庆,共饮,这才算是真正的开席。
程家的酒,一定差不了。
楚长欢闻着杯子里的酒,只觉得太少了点儿,按她往日的风格,其实是应该换那种敞口碗的。
不过,毕竟今日顶的是楚长欢的身份,作为一国公主,肯定不能做出什么有失风范的事。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直到冷不丁被沈故言扣住了手腕。
?
??
???
大哥?你谁?
楚长欢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她从他扣在她手腕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一路向上,直到望进他苍白的眼底。
依旧是难以置信。
她甚至忘记了伪装。
沈故言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表情凝重地摇了摇头。
她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沈故言顿了顿,眼神飘向她面前的酒。
她几乎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我这杯酒有问题?”
“不止。”
他低声说着,又看向墩放在院子正中的,盖着喜字布的大酒坛。
对啊,开席的第一杯酒,都是从那个大酒坛里取的。
她的酒有问题,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有人把毒下在了酒坛子里。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这里的所有人,都会中毒。
皇亲国戚,朝堂重臣,公子贵女……
这事是冲着程家来的。
她的脑子转得很快,还没等沈故言说什么,她就把自己的腰牌交到了他的手上。
沈故言拿着她金镶玉的腰牌,眼神一黯。
“拿着我的腰牌去旁边的酒肆取足够多的酒拿过来,要快。”
楚长欢语很快,因为她已经看到有人拿着酒杯站起来了。
“诸位!”
说话的是国子监祭酒,名叫曲安,他是程太傅的得意门生,这次代替程太傅作为主家的代表领酒。
果不其然,他高高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下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也跟着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