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杪在见到楚长欢的那张脸时就认出了她的身份,这一点,楚长欢是清楚的。
上辈子,她虽然没有真正破解他身上的重重谜题,但她大致明白,江天杪这厮心机很深,志向远大,还背负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江天杪官拜户部尚书的前一天曾来过公主府,他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告诫她,不要起什么妄念,乖乖待在公主府,兴许还能留她一条性命。
她还记得他的那张脸,冷峻的、漠然的,鹰隼一样的眼睛,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生吞活剥。
不过好在,一切都还没有生。
外面雨势很大,在窗前形成了一片水幕,楚长欢在那上面看到了自己的脸,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江天杪:“江草民,抬起头来。”
江天杪愣了片刻,依照她的指示,扬起头。
青涩、稚嫩,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是因为眼睛里藏着什么秘密,不想让她知道吗?
楚长欢弯下腰,抬手掐住了他的脸颊,冷冷道:“看着我。”
江天杪被她身上散出的威压震慑住了,他被迫迎上她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杏眼樱唇的女子,他一时失神。
她明明拥有着这样一张人畜无害的皮囊,说出的话,怎么会这么狠辣。
楚长欢没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太多东西,就松开了手,江天杪的脸上留下两条刺眼红痕,他下意识想碰,又被楚长欢用眼神喝退。
她擦着手,淡淡问道:“你想当贤王的门客?”
江天杪摸不清她的脾气,只能老实点头:“回殿下,确实如此。‘
“我很好奇,昭国的皇子那么多,你怎么就偏偏看上了我三哥?”
这个问题算是问到了刀刃上,江天杪一改方才的鹌鹑样,他立刻板直脊背,清了清嗓子,打算把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贤王成长史再给楚长欢展示一下。
不过楚长欢可没兴趣听他的展示,上辈子听他在朝堂上叽叽呱呱够多了,重活一世,她只想耳根子清静一点。
在江天杪开口的前一刻,她出声打断:“不过,就算你再怎么努力也没用,贤王殿下已经和本宫说了,他说,他与你的政见不合,多说无益。”
江天杪没被她的话噎住,反而气定神闲地开口:“古语有云「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草民认为,如今的这点挫折并不算什么,草民也并不会为这几次的闭门羹而放弃。至于殿下所说的政见不合,那也只是一时的不合,贤王大义,定会在草民日复一日的坚持中看到这不合中的合。”
楚长欢压了压隐隐作痛的耳根,哂了一声:“看来,你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
江天杪只是跪在那里,没承认,也没否认。
她敲了敲桌子:“好了,别傻跪着了,坐上来吧,陪本宫赏雨,今儿的雨,还是挺好看的。”
见她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这一点,就成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江天杪坐在楚长欢的对侧,她赏雨,他赏她。
“殿下今日召见草民……只是为了问这件事?”
他倒是知道楚君衡和楚长欢兄妹感情很好,却不知道,楚长欢这么爱多管闲事,就连谁多敲了她哥几次门她都要管了?
“不然呢?”
楚长欢看着雨幕,不答反问,“江天杪,你觉得本宫今日特意把你叫来,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