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暗卫,做死士。”
掬水掀起眼皮,目光锐利:“他们受殿下恩泽,殿下便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您教他们武艺,给他们庇佑,也该时刻提点他们您是他们的恩人,是主子,他们绝不能背主忘恩,更应该知恩图报。他们的命是殿下给的,也应由殿下全权掌控,这样才对得起殿下付出的心血。”
楚长欢沉默着,没有接话。
掬水抿抿嘴,俯身下拜:“奴婢知道殿下心软,所以才斗胆、”
“我明白你的意思,”
楚长欢轻声打断她,淡淡开口,“你是怕我和那些小崽子联系太多,有了羁绊,过几年等他们成熟可用,却不忍心看他们为我而死,所以你才说的这番话。”
掬水点点头,又拜了一拜,目光诚恳:“殿下对奴婢们的好,奴婢都看在眼里,只是希望殿下能够明白,若事到临头,还请殿下可以保重自己,放弃奴婢。”
“殿下的死士不止是三清山的那些人,良有、书有、栉巾,还有我,我们绝不仅仅是您的奴婢,更是您养在身边,时刻愿意为您赴死的兵。”
“殿下,掬水真心觉得,这辈子能跟在您身边伺候一定是我修了八百辈子的福分,可有时候,奴婢又害怕您对奴婢太好了,好到会把您自个儿赔进去。”
她说着,两行清泪倏地滑了下来。
有些主子对奴婢好,可能只是因为有利可图,也可能是因为收买人心,刚进重明宫时,她一度以为楚长欢也是这样的主子,毕竟永绥公主娇蛮任性的名号可谓是举国皆知,她一面伺候着一面提心吊胆地等,等她哪一天露出她的真面目。
来重明宫半年后,那是数九寒天的某日,她为了保护栉巾冲撞了贵妃的车驾,贵妃罚她在风口一直跪三天。
她以为她这辈子都要交代到那儿了。
谁成想,还没跪半个时辰,楚长欢披着火红的棉氅出现在了宫道那头。
她风风火火地走来,从头到脚写着“气势”
二字,锦靴踩到她面前,楚长欢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肩上的披风卸下来披到她身上,然后扯着她起来,带她一起去贵妃的未央宫门口,踩在她的门槛上,指着贵妃的鼻子兴师问罪。
楚长欢虽然任性,但对于贵妃,她一向是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平日里面见贵妃这个后宫之主时也还算是谦和。
这一日过后,她算是和贵妃彻彻底地撕破了脸,本就看她不顺眼的楚君彻也因此彻底和他断了往来。
而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她。
因为一个名叫掬水的小小奴婢。
她待她的好,一点儿不掺假。
掬水哭起来一点儿都不像个姑娘家,别的姑娘哭那叫做梨花带雨,她哭,那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当然,楚长欢也没资格笑话她,因为她哭起来的样子和掬水相比那也是不相上下。
一筹莫展之际,栉巾适时出现,她把伞放回博古架上,正看见这一幕。
“这怎么还哭上了?”
她新奇地瞧着掬水,后者哭得正起劲,看见栉巾忍俊不禁的模样,瞬间恼羞成怒,拨开楚长欢就要打她。
好好的煽情气氛,以一场闹剧收尾。
也还好栉巾横插一脚,打断了掬水的思绪,否则,楚长欢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上一世,她从没想过她身边的人会死,沈故言走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各种借口遣散宫人,最后留在公主府里的就只有她自己以及栉巾她们四个。
她们是她在这个世上除血亲外最亲近的人,她需要把她们送到更远的地方,这样她们才会更安全。
可她终究还是错算了一步。
送她们离开的前一晚,栉巾死了。
她死于楚君衡的手,被他一刀抹了脖子。
大片鲜血从她的身体里淌出来,她躺在血泊里,看着楚长欢,双唇颤了颤,却什么话都没有留下。
而那只还沾着栉巾鲜血的手,此刻却握住了她的胳膊,他拉起楚长欢的手,要她带上那半块虎符,随他一起离开。
「为什么杀她?」
「她会阻碍我们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