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殿原是先皇后居所,离昭乾殿很近,先皇后在世时留下的一应物件都被好好的保存下来,生活气息浓郁,每每踏入,都会让人有她还在世的恍惚感。
这是皇帝为自己编织出的一片美梦。
楚长欢却并不想和他一起自欺欺人,是以,她并不常来。
不过今日不一样。
大昭即将有新的皇嗣诞生,她觉得,她应该为先皇后上炷香,知会她一声。
如果她当真如她死前所说的那般,还在奈何桥痴痴地等着许她来生的男人来寻她,作为她的女儿,楚长欢有义务劝上一句,
别等了。
……
离开长宁宫时,月夜已经爬上了枝头,楚长欢拎着不知从哪儿刨出来的酒,边走边喝,耸立的红墙绿瓦夹逼着狭长的宫道,那宫道冗长,没有半个人影,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寂寥。
这是她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按理说,她应当早就习惯这深宫里的一草一木的,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夜,格外不一样。
她没带婢女,也没掌灯,宫道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半点人影,酒很快就见了底,她不死心地往嘴里倒了倒,而后甩手将它扔到了一边。
酒壶在地上一圈一圈地打滚,出沉闷的声响,楚长欢走开两步,却莫名觉得这噪音似乎越来越大了。
是她喝多酒,在幻听吗?
她的酒量何时这么差了?
没等她想明白,一个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黑影蓦地撞在她身上,她躲避不及,向后跌去,好在身后就是红墙,她抬手一撑,才没有真的被这个不之客撞倒。
“哪个宫里的?走路怎么得这么不小心?”
她本就气儿不顺,良好的教养阻止她迁怒旁人,在夜色里这么行色匆匆的,应当是哪个宫里的宫人吧。
罢了,也怪不容易的。
楚长欢勉强压下怒气,懒得理他,抬步便走,可那个不之客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竟猛地出手拽住了她的衣袖,隔着袖子,楚长欢很明显地感受到这人在抖。
月光很识趣地穿过云雾映照下来,楚长欢眨着她醉意朦胧的眼睛低头看去,银光之下,入眼是潭平那张仓皇的脸。
“潭平?你怎么在这儿?”
醉意消了大半,她拧着眉毛瞧她。
潭平的状态似乎很不好,她死命拽着楚长欢的衣袖,就像是拽上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捂着胸口,气喘不已:“救我,有人、有人给我下了药,我现在、我……”
她深吸几口凉气,颤巍巍地说道,“我现在好难受、好痒、你救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