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古代这么些年,这自然不是知暖第一回参加婚礼。
周阿大家的亲戚不多,但也有那么几个,其中也有人成亲,知暖虽是养媳,可因为能赚钱,倒也正正经经被带着出席过几场婚礼。
只是帮人挑担送亲却是头一回。
同去送嫁的年轻人都十分友好,体谅她文弱,主动把最轻的担子留给她。
是两个箱笼,里面装了新嫁的四季衣裳,比起谷物、被子啥啥的,还真是轻多了。
加上阿狗要跟去县里卖东西,一路上也帮她不少。
普通老百姓结婚,没有豪门大族那般奢侈,什么十里红妆,几十抬嫁妆,那是不可能的。
男方据说给的聘礼银子不少,所以尹九叔公家给三娘准备的嫁妆在村里嫁女的人中算最多的,但也只有八抬,其中被褥就占了两抬,粮食谷物两抬,其他是衣裳鞋袜,日常器物。
挺简单也挺实用,没什么花架子。
此去县里,他家共租了两辆马车,一车装人,新娘子和送亲的女眷坐,另一车载物。
其余人就走路。
木有错,坐不下车的通通走路去县里。
知暖:……
再次后悔答应中……她还不好骑自己的马去,否则别人走路就她骑马,感觉像是她在迎娶尹三娘一样。
好在卢家租的其中一辆车是陈二郎的,两人相熟,他会用点小特权,比如说轮到知暖坐车辕的时候,会暗戳戳让她多坐一程。
实际上营陵县离涌泉村并不是很远,几十里路的样子,马车快些一日可到,他们走路是天未亮出,到达男方准备的庄子天将将黑。
有过年初的流浪经历,又经常往山上跑,知暖身体素质大大提升,中途偶尔坐一下车轮换着来,她竟没有觉得特别累。
让她欣慰的是,一路顺利,没出什么幺蛾子,就是疑似喜欢她的新娘子,也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如果忽略休息时,她总有意无意望向自己的目光的话。
男方家的庄子是个农家小院落,和京都城里贵人们的别庄自是没法比,房子陈旧窄小,胜在打扫得挺干净。
走了一日路,知暖和村里的几个年轻人都已混得熟了,他们都是九叔公本家的子侄辈,十七八岁最多二十岁的年纪,没什么见识,可也没太多心眼子,相处起来轻松得很。
庄上留的有人,饭菜也已备好。搁以前,知暖出门回家必须从头到脚洗过才能安心吃饭,现在,接过主家倒的热水,几人共用一盆水洗脸洗手,照样坐下吃得香香甜甜。
新娘子等女眷在房内用饭,他们一群糙汉子坐在外头,吃吃聊聊,差不多了东西撤下去,也没得澡洗——当然有得洗知暖也不敢,忍着难受泡了脚,一通铺歇下。
如今跟群男人睡一床,知暖已经很淡定了,她带着阿狗占了个最里面的位置,面朝向里,没多久便睡着了。
要不是半夜被隔壁的小子一巴掌拍醒,她估计能一觉到天亮。
拍她巴掌的不是阿狗,那小家伙被挤到床边,半边身体掉在床下,只余胸以上还趴在床上。
那高难度动作,难为他能睡着不醒。
知暖把梦里拍醒她的那个家伙踢开些,起身把阿狗拖抱到自己睡的地方。
挤挤挨挨再躺下,却很难再睡着。室内空气浑浊,鼾声如雷,裹得紧紧的胸腹让她格外难受。
在床上瘫了几分钟,知暖终于受不了,决定爬起来去外面透透气。
睡前没事的双腿,睡一觉后小腿酸胀难受,知暖轻轻打开门,在外面寻了个地方坐下捏腿。
北地天气变化快,暑热还没走多远,夜里就已经让人隐隐感觉到寒凉的气息了。
今夜月色不明,远处的群山和田野如静默而蛰伏的巨兽,四下无灯,除了旷野的虫鸣,听不到一点人声。
知暖捏腿捏累了,正在考虑要不要解开胸腹上的裹布松快一下,身后忽然传来一点细碎的动静。
她蓦地起身转过头去。
来人是从另一边的厢房出来的,黯淡的光影下,能隐约看到她窈窕的身影,以及夜风轻轻拂动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