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钧闭目斟酌片刻,最终还是退让一步,拧眉沉声道:“想对殿下用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但是,本侯可以代他受刑。”
段宁彦脸色一变:“舅舅!”
楚凌钧不理会他,只盯着那理事官道:“殿下天潢贵胄,只要本侯在这里,就不允许任何人动他。”
理事官一听,迟疑了片刻:“此举恐怕不妥。先前,宗人府并无代人受刑之例。”
“那今日便开了这个先例。”
楚凌钧冷声道。“若是将来陛下问起,你只需回答是本侯阻拦,将责任都推到本侯身上便是。”
“舅舅!不可!”
段宁彦用力摇了摇他的手。
楚凌钧仍不为之所动,只道:“陛下命宗人府查出淑贵妃中毒的真相,若是因此事而耽误审查时日,你们宗人府也无法交代。”
听了这番分析,那理事官终于动摇了:“也罢,那便依侯爷所言。只不过,侯爷要受两人的鞭刑,那便是六十鞭。只怕侯爷的身子吃不消……”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
楚凌钧道。
“舅舅,别这样……”
段宁彦已经红了眼眶。
楚凌钧转头看着他,眸色微敛:“殿下要听话,否则臣无法向皇后娘娘交代。”
段宁彦神色失落:“连累舅舅,难道我就能向母后交代了吗?”
楚凌钧不愿再答,看向那理事官:“劳烦,先将殿下带下去。”
那理事官点了点头,吩咐下属:“你们将二殿下带去审讯室。”
他又向段宁彦拱手行了一礼,“宗人令已等候殿下多时。”
段宁彦眼角噙着泪:“舅舅……”
楚凌钧闭目,没有再作任何回应。
等到段宁彦被带出了这间屋子,他才睁眸,解了氅衣,脱去直裰,抛给一旁的狱卒,随后往地上单膝一跪,脊梁笔直。
理事官示意身旁的下属,后者领命,取了一条鞭子,掠眼望去,只见鞭子长约三尺,二指粗,鞭身是由数股皮革拧成的,漆黑泛亮,一看就韧性属上乘。
“侯爷,可准备好了?”
理事官问道。
楚凌钧短促道:“动手便是。”
长鞭“嗖”
的一声破空挥下,落在脊梁上的时候出啪的一声,楚凌钧霎时蹙紧了双眉。尽管他已经做足了准备,却还是小觑了这鞭刑的威力。只一鞭,还是隔着一层中衣落下,可那力道却仿佛让他五脏六腑都骤然一缩,余痛阵阵,痛意还来不及尽数咽下,第二鞭已经落了下来,与方才的那鞭呈交错状,楚凌钧闷哼了一声,尽力稳住身形。
理事官在一旁报着数,不过十余鞭,楚凌钧但觉后背灼痛,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脊骨流下,浸入其他的伤处,蛰得生疼。
事实上,楚凌钧背上本就旧伤无数。从前在北境戍边之时,留下过不少伤。最重的一次,北凉军主将的长枪从他脊梁刺入,险些伤及心脏。那一次,他因流血过重昏迷数日,好在他内力过硬,意志足够坚忍,再加上军中药草足够,燕梧铁骑的军医硬是把他的命给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