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了宫门,一路往定国公府疾驰,顾定方抚了抚辛怡已舒缓过来的红润小脸,抿直了嘴角。
这么多太医,为何都诊不出残毒?
难道仅仅是因为医术疏浅……
正思忖着,突然,车门外传来两声轻叩,随后车帘一闪,素心进来了,一身的血渍。
“属下失职,恳请主子责罚!”
素心单膝跪在车厢门口,怕身上的血腥味冲撞到辛怡,未敢上前。
顾定方扫了她一眼:“谁干的?”
“有两拨人,一拨是谢家的,混在太监中。另一拨,扮成了玉安殿中的宫女。属下一时疏忽,着了他们的道。”
素心说着,愧疚地低下了头。
临开宴前,有个小太监不小心将茶水泼到她身上,她只得被带下去换衣服,然后,她就遭遇了先后两拨人的缠斗。以至于拖到现在,才成功脱身。
而这两拨人,又完全不同。
第一拨伪装成太监的谢家人,她之前碰到过,那人并无杀心,只意图拖着她,不让她回湖心亭那边。至于另一拨,则是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素心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牌,双手呈送到旁边的小几上:
“属下与第二拨人缠斗时,无意中捡到了这个牌子。且属下观她们身手诡异,似不是我们北齐这边的功夫套路。”
“嗯。”
顾定方几不可闻地应了声,看了看怀里的辛怡,淡淡开口,“一百军棍。”
“是。”
素心恭敬一揖,闪身出去了。
等车门
重新被掩上,顾定方这才转眸看向那玉牌,定定的,半天没动。
南梁国最大的杀手组织——影月阁的令牌,却出现在北齐国的皇宫?还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侍女下手?
再联想之前宫里那场刺杀,及永定河边一眼就能认出他家姑娘的曲竺,顾定方的眉头不觉间越觑越紧。
难道老东西还活着?
可是一年前,他明明曾一剑捅穿老东西胸口,他怎么可能会还活着?
尽管不断地安慰着自己,可当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蹦出后,顾定方周身的温度还是唰一下降到了冰点。
不知道怀里的辛怡,是不是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抑或意识到了什么危险?不安地动了几下,似有要苏醒的趋势。
顾定方将人更紧地揽在怀里,轻拍着,直到辛怡睡熟,这才不动声色将玉牌收入袖中,抬手轻敲了敲车壁。
“主子!”
沐风应声出现在车窗外。
顾定方声音暗沉低哑:“你亲自去趟南梁……”
老东西必须死,影月阁,也必须消失。
*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定国公府大门,直接驶入怡心院。
停稳,顾定方刚要抱人下车,外面莲心听到动静,先颠颠地迎了上来:“小姐、小姐您怎么样了?”
小姐落水后,她本是想贴身照顾的,结果世子根本不让她近前,还让沐风强行将她送了回来。回来这一个多时辰的工夫,莲心都快把怡心院哭发水了。此时见着小姐,自是不管
不顾地就扑了上来。
不料,手刚碰到车帘,她连自家主子的头发丝都还未看到,先从里边飞出一个药包,直直砸到她怀里。
“煎了。”
顾定方声音冷得能结出冰碴来。
“啊?”
莲心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抱住药包,定在了原地。
然后,眼睁睁看着顾定方抱着自家主子,大步流星地进了卧房。半晌,无奈“哦”
了声。
“还有张民升的药,稍后一块送来。”
顾定方人已进了门,又有凉凉的声音飘出来。
“啊?”
莲心又是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