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
吴邪被她气乐了,见过胡搅蛮缠的,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但被陈阿九一闹,他的脑袋反而清醒了过来。
“好啊,你不信可以,让我给你证明。”
吴邪颤颤巍巍的也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发现自己竟然能走路,不由得心情放松了一点,好好缓缓,没准一会就能撒丫子逃跑了。
陈阿九显然是被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刺激到了,眼睛通红,简直野兽一般。她抬脚就往昏迷的张起灵身上招呼,张起灵被这女人踢得翻了个个儿,仰面朝上,吴邪看到他如纸的脸色,心脏更加沉郁,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别老折腾他。”
吴老板说,“你要证据,我就给你证据,让你的狗去吧那邪物拿一块给我,别拿大个儿的,我不想死的太惨。”
陈阿九皱眉,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让手下的照着吴邪的话行事。
吴邪朝床边走过去,陈阿九本来不想让他接近张起灵,扬手就要拦他。但吴邪使劲一甩,差点扭伤女人的手腕,陈阿九吃亏,便不敢造次。看她这幅样子,似乎真的不敢把吴邪搞死。
算她有点脑子。吴邪肚子里冷笑。
他好歹是吴家家业的统治者和管理者,有他在,几个有盘口有势力的伙计的任何行动,都要经过吴邪的批准,他若不在,吴家手底下的那帮土匪会立刻从一只带口枷的老虎分裂成多头野生的土狼。虽然吴家从此败落了,但其他各方势力明显也会吃不小的苦头。
黑衣男很快就拿着一小块狗头金跑进来,交给吴邪。吴邪坐在张起灵的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被冷汗浸透,他在昏迷中偶尔发抖,偶尔低声呻吟,被困在了绝境的幻觉里,吴邪不知如何救他,心就随他一起疼痛。
也罢也罢,幻觉怎样都不会让人物理死亡,至少救了张起灵一命也好。
想到这里,吴邪把狗头金攥到手心里,使劲搓热,对陈阿九说。
“你之前跟我提起,拉环戒毒后睡眠质量非常糟糕,我想他自己一定对这个问题深感头痛,于是听人介绍,如果在睡觉的时候,将一些天然的带有弱磁性的矿石握在手心里,能很大程度的改善睡眠质量。”
他一边说一边接着搓热那块狗头金,“于是出于某些我们无法准确推测的原因,拉环在他收集的众多矿石里,选择了狗头金这种小块的,容易握牢的矿石。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东西其实并不是石头,更不是金子,它是由一种生物在进入冬眠期时的体外分泌物,这种生物就是尸蹩,当尸蹩分泌体液的时候,体液就会变得像茧一样将它包裹起来,外层的体液遇到空气会逐渐硬化,伪装成矿物的样子。”
吴邪说道这里时,已经感到掌心之下的东西开始发出细微的震动了,看来尸蹩的茧是从里面开始逐层融解的。
“你知道什么能使尸蹩从冬眠中醒来吗?”
吴邪揉搓着狗头金,冷笑望向已然惊呆的陈阿九。
“温度——准确的说,是热度。当尸蹩感受到比自己的茧高出一定温度的热度后,它们就会缓慢的融解自己的分泌物,从所谓的石头里,爬出来。”
吴邪举起手中的狗头金。
“真可惜呀,如果它是透明的,你大概可以直接从外面看到它在爬动,但是这种美好的假设无法成立呀,我们只能等它自己飞出来,像攻击拉环一样攻击我了。”
吴邪不知为何,心里非常平静,“等我变成了血尸,你就能亲眼瞧一瞧,吴家的人是否真的藏有秘法,竟能够治疗尸变——不过咱们要说好了,张起灵这个人,你一根手指头不许动,我变成血尸,那可是很厉害的怪物,你要是敢食言,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
手心里的茧振动得越来越剧烈,吴邪几乎无法握住它,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人,他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他死了,这些人必定会很伤心。但是没有办法,陈阿九说的对,为了救人,有时不得不害人。吴邪只希望这种伤害能够变得最小化,他这一辈子,其实一直都在试着将伤害别人这件事减弱、缩小,于是黎簇没有死,却成了用生命去冒险的盗墓贼。这样的事还有很多,但即使如此,吴邪仍是感到愧疚,良心太过沉重。
陈阿九一向冷静的脸此时也变得恐慌起来。她刚想命令吴邪快扔掉那危险的玩意,却突然感到手腕一疼,掌间的手枪被人横刀夺去,陈阿九缩起肩膀惊讶的回头,只见不知何时醒来的张起灵敏捷的的持起手枪,对着吴邪拳头里攥着的狗头金就是一枪。这一枪几乎是贴着吴邪的虎口开的,吴邪只觉得手腕一震,似乎脱臼,虎口烧着了一般的疼。原本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的狗头金像一发炮弹,猛地震弹了出去,摔在地上,黄澄的液体四溅,一个东西从里面摔出来,张起灵抬手,飞快的对它又补了一枪,可惜没瞄准。尸蹩蹦了两下,这玩意儿大概是公的,于是选择朝陈阿九扑了过来。
陈阿九几乎傻掉了,吴邪趁机从她屁股后面的枪套里抽出手枪,猛射几发子弹,竟然真被他射中。尸蹩尖叫了一声,几乎是贴着陈阿九的鞋尖,掉落在地。吴邪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感觉双膝一沉,张起灵闷哼一声,终于脱力倒进他的怀里。
“小哥!”
吴邪摇动他,闷油瓶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没事,并让吴邪扶他靠着墙做起来。
“陈九姑。”
张起灵说,“你不要再为难吴老板了,你所求治疗血尸的处方,除了张家的人,不会有人知道的。”
陈阿九垂手站在床边,低头不语,不知是傻了还是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