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盟突然打来电话,郁闷的告诉他,张起灵好像私底下和齐蔷蕉达成了一些什么协议。齐蔷蕉从自己的老窝儿那儿多叫来了几个伙计,还四处在采买装备,很有可能是张起灵以某种代价来换取了齐蔷蕉的人力资助。
吴邪对着电话长叹一声,突然就特别为自己感到不值。心里憋了一口气,不知如何纾解,于是就自言自语道——
“张起灵要是不失忆,真是认不清他的为人。”
——这话绝对是气话。
但话筒对面的王盟却当了真,慌忙劝阻起来。
“老板,张小哥这次在西沙没能护住刷子的命,肯定觉得对不起你,再加上张小哥本来脸皮就薄,左思右想觉得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才出此下策啊。”
吴邪心说我能不晓得他那点小心思吗?再说了,他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就该好好的听我的劝告,他想知道的事情,一半我能回答,另一半我能托人去问,何必非得要劳民伤财的把他以前刀山火海一样的日子再过一遍才肯罢休?
可是吴邪又一想,发现从闷油瓶失忆到折腾进医院的现在,自己似乎从没说过类似劝告的话,反而二话不说的借伙计去给他打下手——非但没有劝阻,还变相支持他犯浑。
他心里一抽,某种异样的不适堵塞在胸腔里,吴邪抬手给自己捶了两下,恍然间明白了,这种堵塞,名为‘逃避’。
说到底,吴邪不过在恐惧一种感觉,一种自己仍是10年那般可有可无的存在的挫败感——别人随便批了张人皮面具便可替代和利用的路人甲。10年前的他无法左右任何事,只能被大潮流推着前进。虽说现在的吴小佛爷早就和“无足轻重”
这个词绝缘了,但是对象若变成了张起灵……
是啊,他又能为张起灵决定什么事呢?
只是想起胖子回巴乃前的那番话,吴邪觉得,既然自己决定了陪伴张起灵,又耍了花招死皮赖脸把他留在身边,就算他人微言轻,但拼死耍流氓再被抓进派齤出所,面对号子里其他的难兄难弟时,至少还能吹嘘一下自己毁了的那个姑娘有多国色天香。
虽然比喻不太恰当,但是某种类似于耍流氓的执着和坚韧,吴邪觉得,精神还是相似的。
事情变成了如此田地,也只能拖黎簇来趟这摊浑水了。
吴邪发了几个短信,把原先派去帮助齐蔷蕉打点生意的老伙计都叫了回来,然后他给黎簇打电话,那小子刚下地回来,正进行着他的补觉大业,美梦被扰,应答吴邪的口气自然好不到那里去。
“您这是让我去齐家做间谍吗?”
黎簇迷茫的说,“可是师傅,我可没有做生意的头脑耶,让我去帮忙齐蔷蕉打点铺子,那不是给你吴家露怯去了吗?”
吴邪不耐烦了,“你要是是块做生意的料,我能白送给齐蔷蕉吗?我二傻啊我?”
他很用力的吸了一口烟,按着发疼的额角,勉强稳定下心中的燥火。“还有,把你的那个小兄弟,苏万是吧?把他也带着吧。”
“为什么呀。”
黎簇很无辜的说,“我们前几天吵架了,我可不去找他。”
“你多大了呀?”
吴邪被气乐了,“吵什么架至于吵了几天都没和好吗?赶紧给我搞定。苏万那孩子比较有金钱头脑,你们俩一起还有个照应。这次的事儿主要的并不是帮齐蔷蕉料理麻烦,那个吃里扒外的混蛋,估计是生意已经逐渐步入正轨了,就算跟我翻脸也不会有损失。于是就又开始她的挖墙脚大业……”
吴邪忽然想起来自己还并没介绍闷油瓶给黎簇认识,平时聊天的时候倒是提到过很多次,就好像讲哄小孩睡觉的故事一样,给黎簇和苏万说过很多闷油瓶的勇猛事迹,以至于黎簇经常心心念念的想跳槽去当张起灵的徒弟,只不过吴邪总是忙得手脚倒转,从未把黎簇引荐给那老是爱躲在杭州小古董铺子里睡觉的张起灵。
想到这里,他就报上了闷油瓶的大名,对黎簇声称,他这是给黎簇创造机会,陪张起灵下地,学几门手艺。
“真真真的呀!”
他那笨徒弟兴奋的都结巴了。吴邪心里好笑,心想王胖子给自己起的那个‘天真无邪’的诨名,没准能被这小子继承过去。
吴邪比黎簇早半天回去西沙,暗中把派去齐蔷蕉那里伙计交接的事宜提前打点了一下。他晚上去医院探望几位病号的时候,张起灵的床已经空了。职业失踪人口可不是白叫的。吴邪在张起灵睡过的床上做了一会,一仰头栽进枕头里。他回忆起张起灵养病时最常做的动作,于是也学着他的样子,眼神一瞬不瞬的望向天花板。
天花板有什么可看的呢?
吴邪这么想着,竟然躺在床上睡着了。
再睁开眼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吴邪被一左一右两位强壮的保安当成流浪汉,‘请’到了医院门口。他也不在意,因为2个小时的小憩,感觉精神休息得很充足,于是打车直接去了机场,那时黎簇已经等在候机厅半个多小时了。见到吴邪就开始哼哼,很是阴阳怪气,不过黎簇私下里其实有点小崇拜吴老板,所以也就抱怨两句,没敢造次。他和苏万两个人把彼此当成空气,无比幼稚。吴邪懒得管小屁孩的闲事,一路上就纵容着他们冷战。
王盟已经被吴邪打发回北京,处理掉张起灵从海斗里带出来的东西。西沙这边要是论人头数,老吴家算上鸭梨和苏万,也就3个人,但是吴邪心想,我们又不是来打群架的,只是谈生意,人多又怎么样?
他给齐蔷蕉去了个电话,说张起灵的徒弟来看他了,见不到人是会去警齤察局门口耍赖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