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江郁不是傻子,瞧着混不吝的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实际上不知长了多少个心眼,否则拿着家里那么多的股份,早被他那些叔叔伯伯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离开会议室将门关上的前一刻,听见瞿江郁问起了民宿。
他从韩远那回来时听了一耳朵。
国家注重文化传播,这两年一直在扶持小众旅游景点。酒店和民宿看似异曲同工,实际上差别大了。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想做成品牌。
雨还在下,赵思礼开了灯,摊开资料,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食指上的戒指触感强烈。
摩挲几下,摘了下来。
手机放在一旁,偶尔弹出几条群消息,赵思礼拿起来又放下。
电脑开机后一直停在桌面,通风口源源不断输入冷气。手指停在鼠标上,视线始终没离开手机。
电话进来的下一秒将手伸去,却又迟迟没有按下接听。
响了足足小半分钟,终于贴向耳畔。
“在忙?”
赵思礼嗯一声便不再说话。
电话那头异常安静,他大约已经离开了。
赵思礼相当有耐心,这其实不符合他的性格。他喜欢把事情摊开来说,但这显然不适用于电话那头的人。
他太能诡辩。
他们之间看似赵思礼占据上风,实则不然。
下一秒,林世桉说:“我错了。”
雨越下越大,哗啦啦形成了一道道雨柱。赵思礼淡淡道:“林总说笑了,你能有什么错。”
街道因大雨而变得雾蒙蒙,林世桉走出电梯,抿去唇角的笑意,听着电话那头阴阳怪气的指责,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好兴致的停在门外看了会儿雨。
他不为自己在瞿江郁面前那番话做任何解释,他就是故意的,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足够坦诚,足够气人。
赵思礼轻点桌面,隐隐不悦。
要求林世桉配合隐瞒结婚的确有些委屈他,但既然选择了在一起,那要的难道不是互相尊重?
如果不愿意,他大可以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而不是阳奉阴违,前脚答应他隐瞒,后脚就在瞿江郁面前说一些引人误会的话。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戒指被他摘下来放在桌上,在电脑的荧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芒,赵思礼听见那边传来了雨声。
过了大约小半分钟,林世桉才说:“我只是不知道该向谁炫耀。”
敲击桌面的手骤然停在半空。
“思礼。”
顿了顿,改口:“赵工,雨好大。”
雷声轰鸣,电脑下方的时钟堪堪跳过五点,赵思礼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手指无声落在桌面,即便知道这可能是林世桉的一种手段,是陷阱,他还是向下跳了进去。
尽管不想承认,但林世桉的确吃透了他。
他向后靠向椅背,无言良久。时间在沉默中流逝,林世桉相当有耐心的在电话那端陪着他。
电脑因长久没有工作而进入休眠状态,暗下去刹那倒映出一张低头沉思的面孔。
大雨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办公区的交谈声不知在什么时候停止了。安静得只听得见电话那端的雨声。
忽然,内线狂作。
赵思礼霎时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