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除了由高个男学生奋力举起的大条幅,女学生半裙下白生生的裤袜上用红墨水写的粗字格外扎眼。
半大学生,正是冲动而热情澎湃的时候,在校服上都写了意为不退上的各式粗字。生怕别人看不到自己的真心。
江衍正在队伍最前端,举大字报领头大喊“外争主权内除国贼”
后头一堆“外争主权内除国贼”
大红铁门巍峨屹立,不动如山。
沈娆跑过去,冲江衍道“怎么样了”
旁边有认识她的学生代表,透过厚重镜片,看了她一眼,江衍将手里大字报交给那四眼儿“接着喊。”
“外争主权内除国贼”
他拉着沈娆让到一边,激动道“事情很顺利除了南京,北平,上海等政要中心运动也正爆”
他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因为处在高昂的嚎叫声里,不得不再与沈娆凑得近些“江正棠爱面子他不会放着这一堆学生不管的至于其他地方,”
他顿下“那些军阀是硬骨头,但只要这边松口,就不怕”
沈娆也被感染地激动“只是你这样,今后还回家吗”
江衍早考虑过这事,正气凛然“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父亲此事办得本就不对就算他因此将我剔除族谱,将我打死杀了,只要事情能办成,我也不后悔”
“好样的”
沈娆拍他肩膀“走一起喊”
沈娆已转去前头。
肩上触感尤在,江衍看着少女一甩一甩的马尾,突兀地,红了脸。
街角,一辆黑车停泊。
司机手心全是冷汗,往方向盘蹭了蹭,壮着胆子,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
秦九爷沉着脸,看不透表情。
“老爷,咱们”
不远处,正有个禁止停车的路牌。
“再停会儿。”
后座的人冷冷道。
总统府内。
被亲儿子摆了一道的江正棠怒气冲冲,摔了一书房的东西。
正牌太太被猝不及防,狠狠打了一巴掌,正跪坐在地上哭,悲惨凄凉。
她出身书香门第,又是最受宠的小女儿,何曾被过这种委屈。
“江正棠。”
她哭够了,看狠的男人在椅子上呼哧呼哧喘气,眼里含着泪,站起来“我认为衍儿做得对你个懦夫,不敢去打狼子野心的外国,不敢面对学生们的真话,只敢窝在家里打女人我这就回王家去,我们离婚”
上海王家虽已衰败,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江正棠表情扭曲了一瞬,又恢复到那个风度翩翩的好丈夫,从椅上迎过来“爱宁,你这是怎么说的。”
他扶着女人,大力给自己的脸一巴掌,响声清脆“我方才怒急攻心,一时捣腾不清。你打回我”
他拿着女人的手,又哄又亲。
女人终究心仪他,被他好言哄走。
他关上书房,恨恨踢了桌子一脚。
电话响起,不用接又是那些军阀来问罪。
挑事儿的头头是他江家的江衍
他将这个电话线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