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孙毅之,参见皇后娘娘。”
他依旧是那般聪明睿智,“孙毅之”
这三字,似乎是在刻意提醒我,他回来了,且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少年,亦不再是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愿陪我秉烛夜谈的少年。
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心中便有说不出的滋味儿,不知是喜,还是惊。
“孙大人快快请起。”
我暗自长吁,“不知孙大人今日来见本宫,到底所为何事?”
我四下瞧着,“你们都下去吧,没本宫的允准,都不要进来。”
“是。”
他一脸坏笑,“好久不见!”
不知为何,眼泪已悄然垂下,我猛然抱住他,“三年了,这三年你跑去哪里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还以为你真的死在外面了。”
“你还会担心我?”
我一把推开他,故作不悦的神情,“当然啦,你可是我花重金买来的奴隶,你走丢了,我怎会不担心!”
“好好好,我在你眼里,也就是个奴隶,永远也比不上你的孙大哥。”
他佯作无赖的模样,一语轻蔑,叫人忍不住噗笑。
我沉叹,“日后别再与我提他了,我与他,已再无任何瓜葛,而今我已嫁作人妇,还提他作甚。”
“那你为何不等我,真没想到,与我在一起玩了八年的那个女孩,而今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他苦笑道。
我愕然,“等你?”
他似是很激动,猛地抓住我的手,“难道你忘了
我们儿时的承诺,你说过,等长大了,要做我的妻子,我们还拜过天地的,三年前我临走时,你说过会等我,等我征战归来,你就嫁给我的,这些你都忘了吗1我一惊,“儿时的承诺不假,可那时是我们年少无知,不过是玩闹时说的几句玩笑话罢了。可三年前你临走时,我可没说过要等你,更没说过要…要嫁给你呀1“哈哈哈,哈哈哈,瞧把你吓得,魂儿都给吓没了,我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至于吓成这样嘛1我愤然捶打他肩头,“好啊,竟敢戏耍我1“啊1他一声惨叫,似是极为痛苦,疾步躲开我的捶打,只用手捂住肩头。
“怎么了1他紧蹙眉头,“我的伤刚好,被你这么一打,可又得复发了。”
我不以为然,一阵假笑,“什么伤啊,不会又是在骗我吧,我可没那么傻,一次又一次的让你骗着。”
“你不信?那给你看看咯。”
我一番怔忪,“不必了不必了1“去年我回乡归宁时,爹爹说,你已经阵亡了,朝廷还发了一笔抚恤金,敢情你还没死,可是骗了我不少眼泪1“那你是希望我客死异乡,还是希望我完完整整的站在你面前?”
“客死异乡吧。”
“那你还为我哭?”
我不经意坏笑,“我哭,是因为朝廷发放的抚恤金太少了,都及不上我当年买你时的一半儿。”
“果然最毒妇人心。”
他蓦然认真起来,凝着我的
眸子,“柔儿,你知道,当年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怎么活下来的?”
“我背上,有无数条刀疤,左臂中了两箭,就在我奄奄一息时,我看到你,抱着我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哭到嗓子再也扯不出一丝声音,我一直都记得,在我临行前夕,我们秉烛夜谈,你说,会等我披着战甲回来,与你一起躲在柴房后的小院子里偷偷的喝酒,与你一起跑到刘婆婆家的院子里偷梨子,你说过,等我回来,让我与伯坚好好比试一场,谁赢了,谁就娶你,你还说过…”
“够了1我沉下脸,“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再也不会与你一起秉烛夜谈,也不会与你一起,躲在柴房后的小院子里偷酒喝,更不会与你跑到刘婆婆家的院子里偷梨子了。”
我对上他冰冷的眸子,“你只是我的奴隶,小福子。”
“你变了。”
“我们都没变,只是时过境迁,有些事,不得已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