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烨笑出了声,道:“傅寄秋,你这可抬举他了。据我所知,这位修佛法修的都被佛门踢出来了,我活这么久,只听说过有人背弃了心中的道,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被道背弃了的。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新鲜极了。”
傅寄秋道:“吾友白羿亡故数年,生前也是大义良善之人,死后却困于一方铠甲之中,受障气所挟。你既旁观全程,又以此提问,想必心中已了然,白羿怨为何,憎又为何。”
“……”
裴子烨自讨没趣,吃瘪道:“自是大燕。”
傅寄秋意有所指说:“原来你知道。”
这话听着太不对味了,裴子烨拧眉拍桌而起,“你什么意思?!战场上本就刀剑无眼,其他的事情算我理亏,白羿的事儿怎么扯也扯不到我头上吧?”
他的力道可不小,一掌下去,百年楠木桌霎时间四分五裂,木屑纷纷扬扬,淮南王吓得“诶诶”
了两声,原地蹦起就要往外跑,生怕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他的手刚搭在门上,门就被人从外打开,连星茗朝看他一眼,诧异道:“王爷?”
淮南王焦急说:“快跑!快跑!几位仙人打起来了!”
连星茗视线越过他,又朝里面看一眼,举步往里走。
“王爷说笑了。”
淮南王往后看,哪儿还有方才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架势,屋子里的三位仙人都悠然自得坐在原位上,端茶的端茶,拨弄佛珠的拨弄佛珠,一派和和美美的模样。他这才后知后觉看向连星茗的背影,脑子里突然蹦出裴子烨的那句话——
超不超度的无所谓,你是因为那个人在那里,想要和人家单独相处吧!
他好像,突然懂了什么?
淮南王心里有一个朦朦胧胧的猜测,但这猜测实在是大不敬,说出来就裴剑尊那臭脾气,他有八个脑袋都不够长的。他不敢再瞎想,只得擦拭额头闷出来的热汗,又诚惶诚恐坐到了最下座,双手极其拘谨放在双膝之上。
这时,他听见连星茗问了声,“聊什么呢,我看你们聊得好像挺开心的。”
挺开心?????
淮南王瞥了眼满地碎屑,默默往前挪,只落座了半个屁股。
他一介凡人,果然猜不透仙人在想什么。
这边,众人闻言面色各异,系统也吐槽出声。
[
你认真的吗?]
连星茗心中回:[什么?]
[那和尚手上佛珠都快刮出火星子了,你师兄看起来还算正常,但裴子烨把桌子都拍裂了。你还说他们聊得开心?]
[不然要怎么说。难道我一进来说,诸位好兴致,这是要打起来了么。]连星茗心里回着话,面上笑吟吟道:“看来你们颇为投缘。只可惜相逢必有离别时,再怎么投缘,如今事态清了,明日也要各自踏上新旅程了。”
“……”
“……”
这话一出来,李虚云和裴子烨半天都没讲话。傅寄秋稍稍坐直,蹙眉问:“你要去哪儿?”
连星茗:“我们不是要一起走吗?我准备待会儿再和你说行程安排。”
傅寄秋这才靠了回去,几不可察地弯唇。
“那便稍后再单独说。”
[哦哟~单独说。]系统又出声,语气极其奸佞,就像那皇宫里的年轻太监似的拿腔拿调,[你师兄这表情,他爽到了。]
连星茗:[恩?]
[弱水三千,你谁也不带,只带师兄!这谁能不爽?搁我我也爽死,嘿嘿嘿!]
[……你的年岁也不小了,怎么还喜欢玩伴家酒。我师兄没有那么无聊。]
裴子烨问:“你要去哪。”
连星茗回神,道:“我知晓了些有关白羿的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想去当地看看。”
裴子烨艰难挤出话。
“我也去。”
说完像是生怕别人误会了什么,语速飞快补上一句,“做事情讲究有头有尾。铠甲下落不明,万一卷土重来我大燕防不胜防,你不要误会啊,我只是想护佑王朝。”
连星茗沉默几秒,说:“可我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你即便去了,也可能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