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绍元“怎么会呢我家长子不是时常请您去给号平安脉吗”
虽然大夫有定期去盛家给盛岗把脉,但是有的病,不到晚期号不出来。就拿这个病来说,盛岗肚子还没这样大的时候,他只以为小孩儿肠胃不通,所以乔小先生就开始盯着孩子拉臭臭了。
“孩子在龙井村时,肺经虽一向虚弱,但无异动。”
大夫又接着说“病人刚搬到县城那日,乔小先生找我去把脉,也没看出病症,想来是吸了这浊气吐不出去,孩子不该来县城啊,唉。”
方荷再也绷不住,大哭了起来,她甚至开始自责起来了。
盛雪也惊愕不已,还是盛绍元冷静问道“那我儿可还有救”
大夫摇了摇头,“后天染病,拔掉病根儿尚有一丝回天之机,娘胎带出来的,越长越疾,如今,实无力回天,参芝续命已是多活了几年了。”
“待孩子温病褪去,吃好喝好,不忧不惧,由命罢。”
“啊”
方荷猛捶胸口,崩溃的大哭,“儿啊,都是娘对不住你,早知会让你这样遭罪,娘就不该把你带来这世上”
盛绍元连忙去搂着妻子。
方荷纤细的手紧紧揪着他的锻袍,“绍元,让我去,我要跟着岗儿让我去吧啊”
盛绍元搂着妻子,眼睛也红了,这个庄稼汉子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安慰道“荷娘,我们还会有儿子,我们再生一个儿子就是。”
方荷呜咽摇头,丝凌乱,我见犹怜。
十月怀胎,虽说都是亲生,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可以代替另一个,再生一个也无法代替岗儿。她悲痛的是没给岗儿一副健康壮实的身子,悲痛的是一意孤行将岗儿带来县城,更难过的是县城十日,没有做到对岗儿的承诺
盛雪叹了口气,想开口劝母亲,却又不知如何说起,说上辈子弟弟在三年前就没了说这是弟弟的命她说不出口
方荷哭的无法呼吸,晕厥了过去。
盛绍元只好抱起妻子回房,大夫也背上药匣子跟着下去了。
后半夜,盛雪熬红了眼睛守着小弟,不停地将布巾过凉水给小岗儿降热。
所有人都回房间了,除了母女俩,有继续睡的盛岩,有守着妻子睁眼到天亮的盛绍元
第二日鸡鸣,天边露白。
乔知舒率先醒来,他钻出被窝伸了个懒腰,见哥哥闭着眼睛还在睡,他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倒盛尧身上了,脑袋隔着被子压在盛尧肚子上。
盛尧惊醒,坐起身了还在猛喘气。于是乔知舒彻底醒了,连忙坐起身来,“哥哥痛么我、我没睡醒,没注意力气”
盛尧呼了口气,抬手捏鼻梁,“是你这狗皮膏药,我以为做了个黑梦,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嘿嘿”
乔知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乖乖爬下床去将自己和盛尧的衣裳铺在床上,两人一起穿衣。
穿好衣裳,盛尧去端昨夜的洗脚水出去倒,让乔知舒把被褥收柜子去。
“今夜得回县城,答应了岗儿明日他睁眼我就出现,他说不想在县城了。”
乔知舒惊讶“啊岗儿不想住县城了么他没同我说过我、我太忙了,只天黑才能抱他玩儿一会儿。”
盛尧“那他应当只是梦到奶奶,想奶奶了吧。”
乔知舒转身回去叠被子,“我也想奶奶啦,那今晚就回去陪岗儿,明天早上回村去。”
盛尧应了声,出门去倒了洗脚水。洗漱完,二人一齐去了书房寻小舅。
书房里,随从给孙鸿润打了水洗漱,然后就出去了,留他们三人在书房商议。
盛尧先开口,将他和县丞大人的对话说与小舅听。
“县丞的意思是,茶商去茶马司购茶引即可自由交易,不该去闹衙门。”
孙鸿润常年跟茶商打交道,被衙门收拾了一顿后,他原本一腔怒火在朝廷的,但经过一夜的思考,他有了其他的想法。
孙鸿润“他娘的,这帮奸商给我们上套了,我跟他们打了十来年交道,还有什么想不透的这帮孙贼是终于有了借口压茶价了”
盛尧马上就听明白了,昨天和县丞大人聊完,其实他也觉出猫腻来了。
他分析道“小舅的意思是,这些茶商借着朝廷新建立的茶引制,串通一气不收茶,茶农卖不出茶去衙门闹,事关朝廷,衙门不敢闹大,所以仗刑茶农小事化了。”
“届时,茶农投状无果,等下去,新茶搁置成陈茶更卖不上价,最终一定会让利给这些商人。”
孙鸿润趴着扭身看盛尧,眼里的赞许十分明显,“不错小舅没料到你小子,竟然也这样精通商人内活儿。”
乔知舒半睁着眼睛显得很呆,因为听的一知半解,此时还挺茫然的。但是听小舅夸哥哥,他知道哥哥说对啦
他哼了一声,“当真是无奸不商幸好哥哥看穿了他们的把戏,那哥,我们要怎么将茶叶卖与他们啊”
盛尧大方一笑,“为何一定要卖给他们”
孙鸿润这次是直接佩服小外甥了,他朗声大笑“不错,商人不仁,必将自食恶果,我宁愿让一分利给东县,给西县,也不要傻立于他们股掌之间”
盛尧也正有此意,“伤筋动骨一百天,小舅,这趟就让外甥前往吧,把你得力的人借给我,我得去趟东县。”
东县在另一个方向,从上井村过去,距离和回县城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