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记得还算清楚。"
她又补了一句。
白沉并不计较她亡羊补牢之意,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却不复方才的云淡风轻,让骆小远的心陡然凉了半截。
"
我已说过,妖冥两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而华心当时为救你,迫不得已现出真身,难道你还不懂吗?是你,小远。"
白沉侧过脸,那漆黑如墨的眼眸像是要穿透她的心底,"
是因为你。"
白沉的声音似一根浸了凉水的琴弦,一声一声地拨在骆小远的心上,让她方才凉了半截的心顿时凉了个彻底。骆小远猛地抬头去看他,只希望自己的理解是错误的。可师父那在月色下疏离冷漠的表情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没有听错,也没有误会。就是她,就是她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害死了小狐狸的全族。
月色正凉,骆小远独自坐在篱笆边的石凳上,望着那株晚香玉出神。
小狐狸曾经说过不是人人都能只记恩情,不忘仇恨的。她的记性总是与她的智商成反比,
她能记住好多东西,可唯独不会将记住的东西放在心上。如果她一早发现小狐狸的不寻常,那她还会不会在他身陷囹圄时袖手旁观?她果真是个混蛋!
晚风拂过,混杂着花香吹入木屋,撩拨着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却始终未睡的人儿。
白沉负手立于窗边,看着窗外独自静坐的骆小远,缓缓叹息。明知事实残忍,可他还是要说。既然说了,便要残忍到底。他不忍,又能如何?
第三部分第67节:入林(8)
这样的夜晚,风真凉。
当日头缓缓升起,华心拖着还伤痕累累的身子挪到屋外时,便见骆小远坐在篱笆旁边发呆,那怔怔的眼神像是一夜未睡。他心里有些内疚,昨晚不该把她赶出来的,倒害得她一夜没睡。
山间的清晨特别湿润,一道冷风刮过,冻得小狐狸本就孱弱的身子轻轻一颤,打了个喷嚏。骆小远闻声转过头,恰巧就看见小狐狸小小的身子包裹在一件轻薄的衣衫内,瑟瑟发抖,看起来委实可怜。她心里一内疚,偏过脸不再看他。
小狐狸见她分明看见自己却当做没有看到,还以为她在气自己把她赶出来,害她没睡好觉。他别扭地蹭过去,拉了拉她的衣角,轻声道:"
困了就进去睡吧。"
"
我不困。"
骆小远低着头,还是不看他,"
你别管我。"
小狐狸见她依旧不咸不淡的,有些急了,"
你不知好歹,叫你去睡就去睡啊。"
骆小远咬着唇不说话。她就是不知好歹,若是知好歹,就不会害他到这种地步。他还这么关心她做什么,是想害她内疚到死吗?
"
你说话啊!"
华心狠狠推了推她,却不料动作稍大,牵扯得伤口一疼,倒吸了口气。
骆小远赶紧拉着他坐下,两只手不停地上下翻看着他的衣领,朝里面探头,"
你哪里疼?疼还出来乱跑,疼不死你。"
华心被她这么双手上下乱摸,心里是又气又急,但又不敢去推她,怕她又生气,只好撇着嘴,冷笑道:"
还不是你害的。"
华心这话是指她对他不冷不热,引得他发急。可这话听在骆小远的耳中却变了味,像是一根刺,扎得她疼,却又喊不出来。嘴上虽不说,可手下的动作却顿了顿,慢慢收了回来,"
我去叫师父过来给你瞧瞧。"
华心猛地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你怎么了?怎么一个晚上就变得奇奇怪怪的了?"
骆小远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绕了个弯,"
你管我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