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伸过来。”
姜书宜老老实实地伸了过去,没一会儿就被用合适的力道揉了起来。
肌肤相亲,耳鬓厮磨,这种舒服得令人着迷的温存感一直伴着彼此入睡。
翌日。
“呦,妈,您就起了。”
绕是经历了一晚上,姜父还是看不习惯亲妈这造型。
乘着孩子们都没起,姜父再次打算和亲妈沟通。
“您好好的怎么想起来染发了?还是这穿衣风格真的是……”
顶着崔知华富有压迫感的眼神,姜父识相地改口:“真的是太有趣又年轻了!”
崔知华收回视线,拿着花洒继续浇花,在初升的太阳下,落在花瓣上的水珠晶莹剔透。
万物生灵得到了水的浇灌,都好像呈现出一种极致的舒展。
“家明,你啊,也减减肥吧。这肚子是越来越大了,三高哪项你没有的?”
姜父不由讪讪:“都,都有。”
崔知华叹了声气,她放下水管,转身面对着这个多年来都不曾让她操心的孩子,第一次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慌。
“你知道吗?我这个岁数的,生生死死都是一瞬间的事情了。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吗?因为我在新加坡的一个好友突然去世,明明前一晚她还在跟我约好明天要去挑什么舞,可是第二天她就死了。”
姜父的面容渐渐沉静下来。
“家明,我知道我对你来说不是个好妈妈。你一直都是个懂事到不让我操心的孩子,当年我匆匆忙忙嫁给你爸爸,十七岁就生了你,既不懂如何做妻子,也不懂如何做妈妈。老人都说长大了就好了,可是我一直到老都还不知道怎么做大人。”
崔知华垂首摇头苦笑道:“我这人没什么出息,又爱享乐又不爱承担责任,所以看到沁沁生了二胎便跑国外去了,我实在……不会带孩子。”
有时候淡然的背后,隐藏着的是她怎么也不肯暴露出来的失措。
面对母亲突然地坦白,姜家明并不嘲笑埋怨,他就像当年她包容他小时候的懵懂无知一般,也包容着她的不成熟。
其实他和妻子早已将母亲冷漠的神情背后将她的禀性摸得一清二楚了,只是她还以为他们不知道。
“这没什么的,你看时泽和书宜现在不也是平安长大了。我也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您想去旅游就去旅游,想去吃喝就去吃喝。当儿子的发达了不就是要给妈享福嘛。”
传统的中式家长好像都很少与儿子谈心,所以主动说出这些话大概也是崔知华在国外那么多年唯一学到的长处了。
“家明,人生无常。一直到那位好友去世之后我才恍觉装聋作哑简直是浪费这大好的光阴,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我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把想做的、没做过的事情都做一遍。”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她回来对家人的方式一改以前,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会做大人,她其实一直都是孩子心性,勉强做大人,只会留下遗憾。
姜家明点头,“我明白了。妈妈,你的发色其实真的很漂亮,显得您特别得年轻。”
崔知华的脸上再度出现笑容,“真的吗?”
姜家明重重点头道:“真的!”
在朝晖中,母子俩紧紧相拥。
在她六十九岁,在他五十二岁的这一年,母子俩第一次靠得那么的近,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