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庭霄摆手打住,对甄放说:“他说看见儿子被扛进城了,守城卫兵却拦着不让他进,给本王解释。”
甄放大惊,回身斥问跟随前来的守城校尉:“哪个?是哪个不让窦秀才进城的?”
校尉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是,是卑职!”
甄放甩锅飞快:“给煜王殿下解释!”
那校尉“扑通”
跪在烂泥里,不敢抬头:“卑职不知真是位秀才,还当是流民花言巧语想混进城,所以才将人赶走的……”
“胡说!”
窦典大喝,撸胳膊就上前抓校尉的领子,“我看你分明跟那偷孩子的是一伙!你是为了包庇才不让我进城!”
校尉大呼冤枉,甄放满头大汗,问:“窦秀才,可见到拐孩子的人样貌了?”
“见了!清清楚楚,一个成年男子,约么三十岁!”
甄放松了口气,对煜王说:“那容易,进城挨家认人便是!旦县不大,县内只有两百四十九户,县民一千五百零一人,家有三十岁男子的就更少了,如今县内不进不出,若人真在城内,用不多时便能搜到!”
李庭霄语气稍缓,问窦典:“你可愿进去认人?”
“愿意!”
窦典作了个一躬到地的揖,“还请殿下留下给学生做主,免得有人阳奉阴违!”
好端端被戳了脊梁骨,甄放眼皮直抽,狠狠翻了他一眼。
此时已近傍晚,李庭霄的本意就是在旦县修整一夜,明日继续赶路,于是痛快点了头。
那校尉为证清白,非要亲自带着窦典去搜查,李庭霄让白知饮带两个人从旁陪着,免得真有县内人沆瀣一气的事,而他则留在县衙,跟甄放打听洪灾的详情。
直到午夜时分,与白知饮同去那名亲卫快马回来传消息,说是人找到了。
不过,却出了大事。
死人了,死了很多人!
比有县志以来记载的凶案死者人数加一起还多!
寇三十是旦县出了名的老好人,是名猎户,常常进山打猎,打到野味自己吃不完便会大方分给邻居,为人也颇为热心肠,譬如,这次县衙给灾民舍粥,他主动去当壮丁,帮县衙往城外运米和炊具,毫无怨言。
十几年如一日,他攒不下钱,不娶媳妇,也不挪地方,就一直待在县城内西北角的一间破院子里,以致于他完全不知道府衙捕快搜人这事,被杀了个猝不及防。
寇三十被窦典认出时,厨房的大锅里正滚着沸水,砧板上的菜刀被磨得雪亮,菜刀一角剁进砧板,寒气森森。
七八岁的男童被扒的精光,正吊在厨房房梁上,身上唯一的布料就是那块塞嘴的抹布。
白知饮翻上房梁将绳子解下,父子抱头痛哭。
他见了心里酸酸的,又想他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