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庭霄盯着他,并没开口让他坐,而是指了指自己的茶碗。
跪坐在旁伺候的白知饮一愣,奇了怪了,方才他可一直是自斟自饮,这会儿怎么摆起谱来了?
事出反常,他不落痕迹地扫了云听尘一眼,抬手帮李庭霄添满热茶。
李庭霄端起茶碗,吹了口气,茶烟袅袅升起时,他的目光从缭绕的烟雾里透出去,钉在云听尘的身上,像刺骨的锥子。
良久,一口茶方下肚,他淡淡一笑:“云公子,坐下说话,不必拘谨。”
云听尘笑着坐下,脊背都硬了。
李庭霄不经意问道:“本王记得,云家在天都城也有铺子吧?做什么的来着?”
云听尘温润地笑着:“回殿下,一间成衣铺子,一间酒肆,不值一提。”
说是不值一提,但那成衣铺子可不卖寻常百姓穿的东西,酒肆迎来送往的也尽是达官显贵,奢侈得很。
李庭霄方才想起来似的,轻点太阳穴:“哦,对,东城城郊的那间云来酒肆是吧?本王去过一次,雅致得很!”
云听尘恭谨地抄着手:“谢殿下垂青!”
李庭霄捏了块点心吃,入口即化,他将口中残渣抿下去,只觉得甜得发腻。
“云公子西江人,又是大商贾,跟西江王关系也不错吧?”
“回殿下,有些交往,在下往西江王宫中送过木料加固宫殿用,王妃的成衣也是在下给做的。”
李庭霄哼笑。
何止于此?此人跟西江王妃关系可不一般,原书中他入天都城就是随她一道去的,还被她引荐给了石皇后。
“西江王当真如此简朴,宫中连成衣局都没有?”
这话却是真心发问,毕竟一方枭雄节衣缩食这种事,实在不合常理。
云听尘一怔,当即住了嘴,鬓角发丝间渗出一丝冷汗。
李庭霄轻笑:“是因为云家的成衣做的更好?”
“是,的确如此!”
云听尘赶忙回答,好掩饰自己的惶恐。
当着皇帝亲弟弟的面说藩王简朴,真是疯了!
还好,这煜王似乎并没往心里去。
他连忙转移话题:“听闻殿下骁勇善战,三月前大破潘皋军,在下甚为感佩,恰巧前些日子得了匹好马,此马名为送山,生于天山脚下水草丰美之处,能日行千里,然而却野性难驯,唯有殿下这等英雄人物方能配得上它,在下正想将它赠与殿下!”
李庭霄一笑,也不客套:“那多谢了!”
再往后,他继续听其他访客高谈阔论,时不时插上一嘴,便引来一阵附和,刚刚云听尘送马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过去就忘了。
两刻钟后,他以身体不适为由送客。
等人都走了,让白知饮掩上院门,自己回房中趴在榻上犯懒。
见白知饮送客回来,他招呼:“阿宴,把他们送的水果拿过来吃。”
白知饮便转去了西屋,没多久就过来了。
李庭霄一看,惊喜道:“嚯!有荔枝?哪个送的?”
白知饮刚刚瞅过名帖,淡淡回答:“云听尘。”
李庭霄扬了扬眉毛。
语气似乎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