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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谦再看到佘九涟是在夜里十一点,他躺在病床上,因镇定药物暂时恢复正常,只有四肢瘫软无力。
这里应该是佘家的私人医院,地方隐蔽,守卫森严,封谦头一次看到虹膜开锁,这种高科技封家没有。
几个操着外国鸟语的金毛医生在他床头叽里呱啦说着听不懂的话,也许佘九涟能听懂,封谦看他人模狗样的站在边上,时不时插入两句,很融洽的样子。
最后封谦被带走了一管血,抽到他嘴唇泛白,病房才重回安宁。
“什么毛病?”
他问。
佘九涟说:“没有毛病。”
床边摆了张椅子,离床极近,佘九涟坐下,封谦胆寒,往下缩了点,被子遮住下半张脸,他怕佘九涟要拔他的牙。
“那我这……变异了?”
“不确定。”
佘九涟从桌面上抽了张报告单,封谦能看到背面,依然是看不懂的文字,弯弯绕绕蜈蚣一样,可能是法文或德文。
比报告单更吸引他的是佘九涟的手。
封谦本以为那两针药剂打入,他对佘九涟无厘头的欲望就会消失——佘九涟没进入病房前确实消失过一段时间,现在想来,那应该叫暂时平息。
压在报告单背面的食指动了动,封谦眼神跟随着它,口腔中不自觉泌出唾液。
“各项指标显示正常,但是医生说,你体内激素确实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医疗仪器检测不出,需要进行抽血化验,大概过两天出结果。”
佘九涟很少说一连串这么长的话,他没有得到回应,于是放下报告单,正好对上封谦带着异样狂热,渴望到快要溢出的目光。
谁也没有先移开视线,眼神胶着在空气中,像是场无声对峙。
以前封谦总觉得他少了人性,对视一眼要做几夜噩梦,可今天不同,慢慢复苏的欲求似乎给佘九涟加了层模糊滤镜,不是爱情碰撞产生的多巴胺,封谦说不上来,但他觉得佘九涟柔和了许多。
佘九涟突然伸手拉下盖住他半张脸的被子。
“不要对我产生非分之想,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指骨近在眼前,手背青筋凸显,封谦盯着他指尖,抿了抿干燥苍白的唇:“谁对你有非分之想,别自恋了,我只是……”
“……给我咬一口。”
欲望催生动力,他冷不丁抓住佘九涟手腕,张口就要咬。
“林医生,”
佘九涟按动呼叫机,被封谦抓住的部位灵巧抽离,“麻烦来一趟,带上止咬器,要钢制款。”
23
如果世界上只剩下最后一颗子弹,封谦希望它可以用来枪毙佘九涟。
“封先生,这是您今日的午饭,分别为芦笋杏鲍菇,长豆角烧茄子,清炒油麦菜,白米饭……”
仿生机器人语调毫无波澜,封谦越听心越沉,他往餐盘里看了眼,一片绿色晃眼,胃里忍不住翻涌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