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时间,那时候是真的走了。
“你现在需要擦一下嘴。”
——这不过序幕。
他擦。拿过水漱。
她蹲在地上,很用心地把秽物清除干净。然后歪过头,笑着说:啊,真的很臭。
后来,他们一起出门。
她为他招手打过一辆车。他步履摇晃。这时一阵风过,在她头上落下一片残叶,他顺手拂过,放在手心。
她看到那是一片千疮百孔的叶子,可在霓虹闪烁下,却有着流离的神采。
又一阵风过,把叶片袭掉。
他们告别。人生一直是这样。
2
“你想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小潮瞥头问她。
“还需要后续发展来证明。”
“你猜会怎样的发展。”
小潮的眼睛因为八卦式的揣想而兴奋得发光,“一个自命不凡的臭脾气,一个倔强执拗的一根筋,到底有没有可能?”
“欲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
默言灯一闭,一段可能便日落一般沉到黑暗的大脑中。是这样,一次、两次并不能说明问题,偶然地掀掀波澜,给无趣的生命添些色彩。那么三次呢?三次……
冬天在默言的煎熬中终于过去。脱下小潮送的手套、围巾,二环路的杨花已经开始拂人眼了。
“天空全是棉絮。”
在上海读书的时候,默言闹过笑话。
“拜托啦,是杨花。”
小潮纠正。
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默言觉得很美。她喜欢看阳光下幽幽飘忽的絮,仿佛整个天地全是他们的家园,他们没心没肺、无牵无挂地溜达着。然而到了北京后,满大街都是这种毛糙糙的玩意,在风的鼓动下,恶作剧般直奔你眼睛来,就觉得烦躁。她明白,所谓的风光、风情全与心境有关。
年后,默言被调到总署。三月,代处长去南方参加一个会议。在那里,她再次见到陆非凡。因为他们的住处就隔了一汪水遥遥对望。
她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酒店。一间间的精舍蹲踞在水中,精舍之间有曲折的走廊连缀,栏杆覆满蔷薇茑萝,水面清碧,金色、粉色的睡莲浮游其上,波光耸动之时常有橙色的鱼背现出。
每人一间房。有一木质露台,台上有躺椅,两盏马灯悬在门口,望水天一色,禁不住心旌摇荡。默言喜欢在冲过澡后到躺椅上看一会书,花香水声交融于心,怡然自得。就觉得神仙也未必有这样的逍遥。一日迷蒙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经夜凉如水。偶一抬头,瞥见对面露台的灯依然亮着,有个瘦高的身影倚在栏杆边缘,似在看她。她一时有些羞赧。溜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