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坐在讲台上,晃着两只穿白色拖鞋的脚。
没有开灯的教室里,基本只有走廊上蓝色的安全灯带来一点点微光,但两个人已经在这里坐了许久,早已适应了黑暗。讲台上还有几包薯片,几瓶冰水,他们两个从宿管眼皮子底下溜走的学生,在这里似乎悠闲地度过夜晚。
但平树不怎么悠闲。
他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像个好好听讲的学生。只是宫理从活动室拿来的跳绳,将他的手捆在了椅背上,绑得不是很紧。
一开始她表现的很生疏,平树心里还觉得松了口气,但宫理很快就学到了门道,看起来还能动弹,但实际根本别想脱绑。
而他面前的课桌也被她挪开了,他现在面对的只有坐在讲台上的宫理。
凭恕正在他脑子里像个重金属摇滚主唱一样甩头发疯,或者说,从平树主动找到她“汪”
了那一下开始,他发疯就没停过。
一会嚷嚷着“你|他|妈凭什么代表老子学狗叫,这张嘴也是我的嘴,我他妈才不会对她狗叫啊啊啊啊!”
;一会儿又自顾自的念叨“这都是为了活命,也没办法的事,忍一忍就过去,至少她不难看,至少我们只要跟她熟就好了……”
而这绳子绑上,凭恕挣扎着想反抗,被平树使出吃奶得劲儿压下去,他还不安生的在脑袋里后空翻:
“她要是给咱俩来一刀全都完了!她
绝对有能力杀我们啊,还绑起来,别把老子肾给挖了——”
“啊啊啊啊啊这他妈的,你说那个什么处长、那群老东西是不是看得见现在发生的事。我靠靠靠,用这种方式接近她咱们是不是牺牲太大了!!”
“你可不能让她脱了衣服拍照啊!啊应该也没有拍照的光脑什么的……那也不能脱衣服!”
平树本来强行冷静下来的心思,都被他扰的不得清净,而且凭恕根本控制不住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他一会儿想着自己已经被贵妇宫理牵着狗绳到中央大道的大榕树底下撒尿去了;一会儿又想的是被绑在铁床上,被挥舞着魔杖的魔女宫理无限挖肾无限贩卖——
还有些更乱七八糟的!
平树和凭恕之间的界限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这些想法也钻进平树脑袋里,搞得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更无地自容,甚至连宫理绑着他的时候,头发蹭到他胳膊,他都要忍不住“呃”
的一声叫出来。
宫理还歪着脑袋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是害怕头发吗?”
平树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这个宫理,简直不像是跟他扮演爸爸妈妈的那个宫理了,但平树也不确认她是本质就如此,还是故意使坏。
平树这会儿是气得脸红,但宫理忽然戳了戳他喉结:“你有这个。我没有的。”
平树忍不住喉咙滑动,她跟捉着玩似的跟着手指动起来,然后又笑了,平树又感觉她
是很天真的。
宫理道:“小树怕冷吗?”
平树顿了顿。她口头上变化了昵称,又像是小狗的名字又像是跟他是极为亲近的朋友。
宫理没等他眨眨眼睛做回答,就转过身去,拿起了讲台上的一瓶冰水,笑道:“冷吗?”
平树心里没来由的委屈。
他以为的好朋友,他以为的……有默契又陪伴的人,本质上是这样的家伙!
冷水浸透了布料,他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就在这个时候,带着塑料皮包装的饼干从鼻尖掉下来,跌落在他腿上。
宫理笑起来:“掉了。”
平树低着头,看自己湿透的裤子以及那个小饼干,他一言不发,只感觉自己再看她,眼睛就要酸了,他就要哭了。
宫理拿起来饼干,放在自己睡裙的口袋里,道:“我已经要怎么罚小树了。既然是在教室里,那就学着老师,打手好了。”
她走回讲台,脚步轻盈又愉快的拿起来金属长尺,蹦跳着走到他面前时,道:“左手吧,右手还要写字呢。手给我。”
平树一直垂着头,看宫理的手掌摊开到他面前,他才瓮声瓮气道:“……松绑。”
宫理笑嘻嘻:“你没发现,我早就没绑着你了吗?”
平树惊讶的转过头去,松开了一直紧紧抓着椅背横杠的手,他两只手用力到都有些僵硬了,而地上并没有散开滑落的绳子,看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他看了宫理一眼,缓缓将左手放在她
掌心里。
宫理握住他的手指,就像是牵手那样,她手指冰凉,指腹细腻的像是没有指纹。平树心里一跳,甚至忍不住幻象宫理只是吓唬他、逗逗他,她其实想牵着他的。